正文 第316章 宮廷叛亂(1)(1 / 2)

司徒珊鳳目一縮,她的手指卻越來越握不住他的衣袖,她苦笑過後,又笑得雲淡風輕:“你說恨著我的孩子,像恨我一樣入血入骨,那你可否愛著他們,如愛我般入血入骨?”

百裏堯語噎,她還惦記著他說過的話,記著他生氣時吼出的傷人詞句,卻被這兩個“愛”字刺激得痛不欲生,她知道,她也是知道的,她終於知道他如此愛著她。

“我的女兒是很好的女兒,隻是我不好……找到她,對她好……我的兒子沒有養成司徒家的風骨,可錯都在我,你替我還了吧……”司徒珊交代著最後的遺願。

百裏堯已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宮外一片混亂,而一旁的韓幸像不存在般完全被忽視,單手將內力不斷地渡給她。聽著他們夫妻間的話語,他的恨未消,卻也漲不起來,他與百裏堯此刻若是趁機出手,都可取了對方性命。

忽然,韓幸的手被人握住……是那隻他再不熟悉的、二十五年不曾握過的手。他抬起頭,就看到司徒珊血色全無的臉龐,那雙失了神采的鳳目聚攏著最後一絲光亮看著他。

她張口,聲音卻微弱,韓幸大力地將一旁的百裏堯推開,抱住她,卻不敢動作太大,貼著她的唇邊仔細地聽。

他聽到她風中殘燭般的聲音,斷斷續續地說著:“二十五年來,我常常會做夢,夢到你說……那些花……紅的是我,白的是你,等你來娶你……夢到……夢到那晚的西城門外,你來了,帶我遠走……可每次當我醒來,才發現你一直……一直都沒有來……”

韓幸大慟,他的頭發全白,方才與百裏堯相鬥時,一絲不苟的發髻都已亂了,臉上鋪滿了淚水,看起來更添老態,他渾身顫抖得連抱她都抱不動了:“我隻是不甘心,不甘心被逼迫與我最愛的人分離,我千方百計地想回來……想回來做你的春夏,為何……為何卻讓親眼目睹你的枯萎?”

司徒珊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笑了笑,目光中已完全消失了神采。

她誰也不看,或者說誰也看不到,她的眼裏隻有她的夢,她的唇瓣動了動,似乎說著什麼話,如窗外的雪花般無聲:“你是……我的榮、我的春夏……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我愛的人,他走丟在二十五年前的大西北……你們……不是他……”

殿外的廝殺聲嘈雜,卻幾乎淹沒在殿內對死亡的悲切之中。

鬥了一輩子的兩個男人,最後爭得了一具血淋淋的屍首。他們有萬千的話想要對死去的她說,她卻都已聽不見。

在死去的愛人麵前,任是曠世君主或是一方霸主,也不過是個可憐人。

時光仿佛停止,一切都已停止,兩個男人都想起了許多的從前,他們曾做過的對的或錯的選擇。那些錯誤的選擇改變了他們的一生,讓他們痛、悔、無能為力,眼睜睜地看著生地看著她死去,看她死在他們劍下,聽她說著這是她最好的結局。

假如能夠重來一次,假如上天肯給他們一次悔過的機會……假如……

“嗯……”

忽然,韓幸悶哼了一聲,他的後背被利器刺穿,然而,對方氣力太小,利器入肉的傷口並不太深。

停滯的時光被這刺痛喚醒,眼前的一切真實得不能再真實,鼻端的血腥味久久不散,他們到底不能在這疼痛中抽身。

百裏堯隨著韓幸一同轉過頭去,就見一個蓬頭垢麵的少年手中握著那柄日月同輝盤龍寶劍,身體顫抖個不停,連握劍的那隻胳膊也抖得可怕。

少年亂發中的眼睛卻死死地盯著一動不動的司徒皇後的屍首,眼裏有恨、有懼、有痛,複雜難解。

“墨……譽?”百裏堯不自覺叫出聲。

出口才發現,這個稱呼無論如何都不對。

韓幸不認得墨譽,但從百裏堯的神色以及方才司徒珊的種種話語,聯係到那大張旗鼓的詔書說已判墨譽死刑,他隱隱約約猜出了個大概。

“這就是你的兒子?”韓幸運起內力,劍被他逼退了出去,墨譽被劍氣一震,彈飛出去老遠,撞到了龍座之下。

“也不過如他父親一般是個卑鄙小人!”韓幸越是痛,越是無法解恨,他輕輕地放下司徒珊的屍體,竟是要置墨譽於死地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