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1章 打一個賭(1 / 2)

君執又被她問住。

百裏婧站在廊下,望著灰蒙蒙的天幕,悵然道:“我以為我喜歡江南的大雪,可原來並不。我以為我愛著這幽閉的深宮,原來也不是。若我愛的人已不在此地,便將我放逐千裏之外又有何妨?”

放逐千裏之外又有何妨?

君執聽到他的妻說出這種話來,卻摸不透她的感慨從何而來。

方才因角度的問題,他不曾看到她腰間的寶劍,等她側身看雪,他才正好望見。

這把日月同輝盤龍寶劍乃景元帝所賜,他的妻赴大西北為監軍時曾貼身佩戴,遇佞臣奸賊可先斬後奏,其勢如聖上親臨……如今為何要戴上它進出深宮?

難道他的老丈人已將和親大秦一事告知了她,她覺得妥當或是不妥,才去據理力爭?又踟躕著是否該和親大秦?那個她口中愛著的人是不是指死去的墨問?

君執有那麼一瞬的欣喜,他離她太近,恨不得即刻就上前抱住她,咬著她的耳朵,將那些忐忑不安都告知她……小瘋子,你若肯嫁,一切都不是問題,放逐千裏之外怕什麼,我會疼你寵你愛你,勝過世上任何人……嫁給我,怕什麼?

他心裏翻江倒海的,天雖下著雪,可他卻渾身發熱,連呼吸都急迫了三分。站在他的妻背後,拚命地壓抑著腳步,不敢輕薄地惹惱了她。

再等等吧,他已經放了太長的線,不可操之過急。等她應允了和親,他便親自來迎她入秦為後。

在君執遲疑之時,百裏婧卻笑了:“本宮跟你一個閹人,有什麼可說的?你這輩子沒了依仗,想必也就隻能老死深宮了。大興皇宮裏的夜,第一次這般黑……”

嘲諷依舊,最後一句卻壓得很低,低得君執幾乎快聽不見。

她仰頭看著夜色的側臉真美,不知是否因為對她的容貌太過熟悉,他總是沒來由地覺得曾與他的妻見過麵……在他們成親之前。

身為一個“閹人”,在宮裏擁有不避嫌的身份,即便是與公主單獨相處,也並無不可,然而,待送他的妻回了寢宮,君執卻遭遇了磨難。

今夜的禁衛軍盤查格外謹慎,他作為半生不熟的麵孔,在宮裏與婧公主走得如此之近,自然少不得被盤問。進來得匆忙,準備沒做好,一問之下就露餡了,禁衛軍個個對他刀刃相向。

“你是什麼人?從前是哪個公公手底下的?怎麼沒見過?今夜是誰當值?你怎的會伴在婧公主身邊?”

“說!”

君執一頭惱火,見瞞不過,隻得動手。

孔雀和黑鷹也在暗處,見狀哪能袖手旁觀,主仆三人眨眼睛就製服了一隊禁衛軍。

“主子,快走,馬上就會被發現了!”黑鷹和孔雀一邊將昏迷的禁衛軍拖到樹叢中,一邊焦急地對男人道。

“待會兒警戒定比方才還要森嚴,這大興皇宮是不能待了,也許連驛館也要被查!”孔雀急道,“方才遙看榮昌公主並無大礙,主子也與她說過話,除了精神氣不如從前,一切都好。宮中又有禦醫,定不會讓榮昌公主有任何閃失,主子,反倒是您,要保重龍體才是!”

禁衛軍的巡邏緊密,隊與隊之間有著嚴格的製度,若一隊禁衛軍出事,另一隊很快便會知曉。

已經聽到了南邊傳來的腳步聲,大秦皇帝再厲害,也不敢單槍匹馬在東興皇宮裏橫行無忌。

礙於急迫的形勢,君執看了眼那扇緊閉的窗,他的妻是否已歇下他不知曉,他唯一知曉的是定不能被東興禁衛軍捉住,否則,兩國邦交定然破裂。別說娶榮昌公主,他能否活著出去都成問題,畢竟,整個天下,盼著他死的,可不隻一人兩人。

“走!”

君執別開眼睛,幹脆地下了命令,自此結束了長達兩個時辰的“閹人”生涯。

宮中進了刺客,守衛越發森嚴,今夜的皇宮中無人安眠。

第二日清晨,司徒皇後親往錦華宮看望百裏婧,卻拒之門外,宮人不知發生何事,鬧不清母女之間是否又有嫌隙。

然而,從前無論有何種不睦,婧公主從不會如此大膽拒絕皇後娘娘的探望,宮人們跪在地上,惶恐地等著皇後娘娘火冒三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