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4章 大帝求親(2 / 2)

聶子陵等人出了相府,禮部的官員請他上轎,他不自覺朝身後看了一眼,這一眼雖然很平常,卻讓人很奇怪,好像他有什麼話想吩咐那幾個隨從似的。外交使臣最不能出亂子,一點言行舉止都會對兩國邦交產生影響。

大興禮部的官員察覺到聶子陵的異常,正待要問,還是那幾個隨從中的一人機靈,微微躬身對禮部的官員解釋道:“侍郎大人,此行之前,吾國薄相曾說,數月前在邊境見過榮昌公主與駙馬情深意重,著實是佳偶天成,前夜我們大人在宴會上也與榮昌公主和駙馬相談甚歡,想著駙馬與公主之情令人豔羨,誰料竟出了這種禍事。我們大人一時有些難以接受,不自覺悲從中來,就有些犯糊塗了。”

這解釋合情合理,聶子陵想著他此刻的處境,確實是悲從中來,臉上的表情演都不用演,禮部侍郎禮節性地安慰了他幾句,將他送上了轎子。

放下轎簾的那一刻,聶子陵差點沒把自己憋死,狹小的空間裏他實在坐立難安,不是因為他剛剛見過死人,也不是因為他在大庭廣眾之下演戲……他很想掀開簾子看看走在他轎子旁邊的男人是什麼臉色,可是他不敢,他知道隻要他敢掀開,他這顆腦袋就真的保不住了。

西秦出使他國的使者一般由禮部官員或者鴻臚寺卿擔任,隻有在和親等特殊時期才會有特遣使者,否則又怎麼會輪得到他這個禦膳房掌勺來出使東興?他現在萬分確定薄相在玩他。拿他的小命開玩笑就罷了,連主子都敢弄死,這是要造反麼?

明明隔著一頂轎子,聶子陵還是大氣都不敢出,生怕弄出什麼動靜惹外頭的男人不高興,他怎麼敢坐著轎子,讓他家主子為他保駕護航呢?他唯一慶幸的應該是沒有讓他的主子扮轎夫,否則,就算不被賜死,他自己也該老實點一頭撞死。

大秦子民對大帝的敬畏,迫使他無法果決。聶子陵這才知道朝堂沒那麼容易進,他還想著在聶家翻身,給幾位兄長瞧瞧他的本事,豈料他連戲都演不好,並非每個人都能適應大帝生死的變幻,一會兒病著,一會兒笑著,一會兒忽然死了,那些暗衛要有如何強大的內心才能留在主子的身邊啊?

回到安頓使者的驛館,聶子陵入了房間,將門一鎖上,立刻就跪下了,不,是趴下了,對著一個衣著普通相貌平庸的男人。

其餘的三位隨從也隨之單膝跪地,神情肅穆地聽從差遣。

然而,男人哪有空跟他們說話,他自顧自撩起衣衫在椅子上坐下,心裏空空的。剛才他站在靈堂外頭,看著他的妻的側影,紅腫的眼睛,雪白的臉色,差點就沒忍住,可他不能上去抱她,隻能讓她對著那具屍首跪著,墨問已死,天底下再沒有墨問這個人了,而他對她來說,是個陌生人。

靈堂外有大批禁軍把守,整個相府成了盛京城戒備最嚴的地方,似乎景元帝再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到他的女兒,所以,他不可能單獨去見她,也不可能在重兵守衛之下帶她走。

他本是想早點脫身,早點以新的身份去提親,可一直等不到她說愛他,他心裏沒底,就遲遲沒走,薄延等不及,派個庸人來周旋,逼他至死,也終於逼得她肯說愛他,但現在這情形進退失策,他唯一的籌碼,隻剩一個她愛他。

會原諒他麼?當她知道他沒死,連假死的那一刻還在利用她欺騙她?

沒有辦法了,他已經無路可退了。

屋內靜穆,跪著的幾人連呼吸都壓低了,這才見男人出聲道:“聶子陵。”

聲音低沉遼遠。

“微……微臣在!”聶子陵身子匍匐得更低,全身緊繃的線突然都斷了,項上人頭在打轉。

男人頓了頓,再出口的話帶著一份不容置疑:“兩日後,你入宮去見東興皇帝,帶上朕的親筆書函。告訴他,此次出使東興,是因為朕想同東興和親……”

聶子陵驚愕抬頭:“這……這……陛下,這恐怕不妥,雖然微臣愚不可及,卻也明白,在婧駙馬屍骨未寒之際向東興求和親,這會讓人懷疑婧駙馬的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