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打過了罵過了就算了,跟畜生有什麼好計較的。去睡吧,明日還要祭天呢!”一人在旁邊勸著,好說歹說總算將那人拽走了,四周一時又變得非常安靜。
飛沙這樣的烈馬,何曾受過如此屈辱?百裏婧剛才恨不得衝出去殺了那個蠻子,卻深知不能那麼衝動,隻得拚命壓下火氣。什麼樣的馬配什麼樣的主人,赫從小到大性子都那麼硬,被俘虜之後不知被折磨成了何種模樣,她實在無法想象。
再回到小安小蓉的帳篷時,她們倆忙迎了上來,拽著她問:“怎麼樣?有沒有遇到危險?”
百裏婧搖搖頭,心裏盤算著明日祭天的場景。
天還沒亮,那些可憐的淪為軍妓的女人們被送了回來,帳篷裏頓時充斥著一股股難聞的異味,女人們絕望而無助地哭泣著,百裏婧聽得心頭越來越堵得慌。然而,緊接著,她和小安、小蓉便被拖出了帳篷,根本沒有時間再為別人的不幸傷感。
她們三個被一路帶去了一個華麗的大帳,掀開簾子,裏麵有一群突厥女人等在那,旁邊是三口大木桶。那些女人也不說話,圍上來,將百裏婧三人的衣服粗魯地剝去,檢查了她們的身體後,將三人分別塞進了大木桶裏,從頭到腳用力地搓著,幾乎將她們的皮肉都搓下來一層。
三個女孩都沒有哭,沒有叫喚,像是集體啞了似的任她們擺弄,待她們被搓幹淨了,又換上了突厥女人的寬大袍子,梳起了突厥女人的發髻。
百裏婧覺得可笑,既然是要大張旗鼓地祭天,拿她們這些大興女人獻給突厥可汗,豈不是應該讓她們著中原的衣衫梳中原的發髻,然後匍匐在突厥可汗的腳下,才能讓他們這些蠻子更有成就感麼?
一層輕薄的麵紗罩在了三人的臉上,白日裏看著小安和小蓉的相貌,百裏婧才知道突厥蠻子所留下的確是真正的美人,僅憑這暴露在外的一雙眼睛,就能讓人思慕她們麵紗下的那張臉。
不過,她們梳洗打扮過後並沒有直接被帶去祭天的場地,而是被帶到了另一間大帳中,那裏放著三張長桌,筆墨紙硯俱全。她們三人被按坐在長桌對麵的椅子上,被要求摘下麵紗,三位畫師模樣的突厥人分別凝視著她們的麵容,在畫紙上描繪了起來。
想不到突厥蠻子也和大興宮廷選妃一樣,把女人的畫像呈上去,皇上看中了誰才得以召見。
“笑一笑。開心點。”畫師要求道。
國破家亡,身陷敵營,誰還能笑得出來?三個女孩無一動容。
見她們不配合,另一個畫師低聲勸道:“算了吧,不過是拿去讓兩位可汗和元帥挑選,即便冷冰冰的也沒事,挑來挑去都是這三位美人。要是他日三位美人得了寵,想起你這粗魯蠻橫的要求來,殺你的頭也隻是一句話的事……”
美人之禍,古往今來都有之,誰都怕帝王的枕邊風。百裏婧不是感歎有朝一日她也成了待選在君王側的女人,而是在想,有了這些畫像,她們三個人想要逃出去就更難了。除非有那種以假亂真的易容術。
總算畫完了,又來了三個突厥宮廷裏的女人,領著她們沿著大紅色的地氈鋪就的長道往前走去,道路筆直,直通前方的祭台。
越走越近,百裏婧看到祭台上除了牛頭、羊頭等粗獷的祭祀品外,還跪著幾個身著鎧甲的大興將士,他們的身後分別立著一位手握大刀身材魁梧赤裸著上半身的突厥蠻子,她的腳步立刻就頓住了,與此同時,她身邊的小蓉歇斯底裏地對著祭台的方向高聲喊道:“大哥!大哥!你們放了我大哥!”
她的聲音淒楚且尖銳,祭台前跪著的大興士兵有一人抬起頭來,睜大眼睛道:“妹妹!妹妹!小蓉!”他之前跪在那裏一動不動,這會兒卻大力地掙紮著想要爬起來,錚錚鐵漢怒目圓睜,吼道:“你們這些畜生!放了我的妹妹!放了我妹妹!我操你們全家!”
“吵死了!”祭台的高座上忽然傳來一道不滿的聲音,一旁的劊子手隨即豎起大刀手起刀落,小蓉哥哥的頭顱滾落在地,那個大興的漢子至死都沒有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