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4章 墨玉扳指(1 / 2)

百裏婧哽咽得說不出話,隻顧著重重點頭,點頭,父皇對她似乎抱有很大的期望,雖然她並不是很明白,屈膝跪下來,對著景元帝磕了三個頭,父女倆淚眼相看。

這時,司徒皇後也來了,百裏婧忙擦幹眼淚,對著司徒皇後再跪拜,笑道:“婧兒辭別母後,請母後寬心。”

笑得實在比哭還難看。

司徒皇後將這對父女的表情都收入眼底,沒有責備也沒有勸慰道:“快些去吧。”

並非催促,隻是不知如何對她說。沉默的從來都是母後。

百裏婧起身,戴上頭盔轉身離去。

再過些時日就是她的十七歲生辰,這孩子已經是大興國的公主,完全可以不必為了什麼家國責任獻出自己的青春,即便隻是監軍而非將士,也不知何時才能回來。司徒皇後忽然後知後覺地追了上去,可是紫宸殿外已不見了她的影子,她的女兒太年輕,輕易便將她丟在了身後。

司徒皇後剛轉過宮牆,便見黎德庸攔了高賢在簷下說話。相較於司徒家的門第高貴剛正不阿,黎家簡直無孔不入地鑽著空子,以為仗著一個野種便能扳倒司徒家成為大興第一權貴……司徒珊的鳳目銳利,方才那些母女柔情盡皆褪去,她會讓黎家知道什麼叫癡心妄想!

高賢服侍了景元帝幾十年,比任何一位嬪妃臣子都更貼近景元帝的心意,是以,景元帝知曉杜皓宇的背景卻依然委以重任,可見其對高賢的信任。

黎德庸體胖,長長的台階跑下來累得氣喘籲籲,高賢剛從紫宸殿出來,被他攔了個正著,笑問道:“國舅大人何事如此奔忙?”

“舍下備了幾杯薄酒,想請高公公何時賞個臉小酌幾杯……”黎國舅笑道。

高賢何等精明,早將黎國舅的來意猜得一清二楚,卻沒點破,隻是推辭道:“國舅大人也知道,陛下近日忙於國事,老奴是一刻也不敢擅離職守,請國舅大人見諒。若有什麼地方能幫的了大人的忙,大人盡管直說。”

黎國舅捏著胡須,臃腫的臉一笑便擠滿了橫肉,道:“老夫與高公公也相交了多年,有什麼好處自然也不敢忘了高公公。今日聽罷陛下的聖旨,老夫有些地方不大明白,想要請教高公公,聖上既然分了司徒家的兵權,委任杜大人為鎮北大將軍,為何又要以婧公主為監軍,老夫委實無法體察陛下的意思……”

高賢始終不動聲色,聽罷,微微一笑:“國舅大人多慮了,司徒一門為大興貴胄重臣,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陛下若是要斬斷其足,自然得徐徐圖之,怎能趕盡殺絕?婧公主是什麼身份,大人應該清楚,可任她再如何厲害,到底不比男子,無論如何也掀不起風浪來,大人應當寬心才是。”

這最後一句說到了黎國舅的心坎上,無子嗣是司徒家的致命傷,而黎家偏有個皇子即將長大成人。聽了高賢這番話,黎國舅的憂慮頓時去了大半,笑容越發自得了:“聽聞杜將軍為人不喜略冷清,是邊將中數一數二的英才,高公公的賢婿果然不同反響啊!他日若有機會,還要勞煩高公公引見引見,老夫也想結識杜大將軍。”

高賢皮笑肉不笑:“好說,好說。”

兩人正寒暄,小太監匆匆跑來道:“高公公,陛下傳喚。”

高賢忙道:“國舅大人,老奴得走了。”

黎國舅笑:“高公公請便……”

高賢轉過身,捋了捋臂彎裏的白色拂塵,輕蔑地笑了起來,優伶之家就是扶不上台麵,有事便求他,沒事便給他添堵,有個七皇子又如何,朝中皇子多的是,若論起身份來,哪個都比七皇子高貴得多。

陛下的枕邊人雖多,卻沒人比高賢更懂陛下的心思,應當說,除了高賢,沒人懂陛下的打算。司徒皇後無子嗣,卻有一位女兒,大興公主根本無需赴戰場殺敵,隻在一種時候應當去曆練……陛下在鋪路,做著一件天下人都不曾想過的事,所以,方才他追上婧公主,對她說,陛下對她抱有莫大期望,希望她此去有所收獲,平安歸來。

高賢的目光直視著前方一眼望不到頭的長廊,他的頭上隻有一個主子,那就是陛下,陛下所想便是他所想,即便他完全體察了聖意,在他人麵前卻不吐露半句,這才是最忠貞的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