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欲言又止,笑得有點尷尬:“還有,這些天我仔細想過了,就算是大師兄做錯了事,我也覺得至少鹿台山上的那些年他待你待我們都不是假的,他沒有理由虛偽,而且,他的人品我們師兄妹都信得過,不是麼?所以,你愛上他,沒有錯,不要把過去都推翻,現在他離開了,你難道還能不活了麼?誰離了誰都得活著……”
林岑之是一番好心,百裏婧卻聽笑了:“我自然會活著,隻是……”
隻是無法不恨他。
“不說這個了,”百裏婧岔開話題,“三師兄,宴席快要開始了,你進去吧,我得回去看看夫君了。”
林岑之明白她聽不進去,便隻好歎了口氣走了。
百裏婧一個人在涼亭裏坐了許久,丫頭平兒急急忙忙找來,神色頗為忐忑地跪下道:“公主!駙馬爺在偏院一直不大舒服,奴婢們又不懂他的意思,心想隻有公主您才明白,便讓幾個小廝用竹塌將駙馬爺抬到了前院來找您,可是,方才在花園內撞見了落公主與落駙馬,駙馬爺許是受了驚嚇,一直……一直在發抖,已經讓人去請太醫了!奴婢該死!”
百裏婧大吃一驚:“受了驚嚇?你們是怎麼照顧駙馬的!”
責難也沒用,百裏婧說著便快步跑下涼亭,她腳力快,將丫頭遠遠甩在身後,不一會兒功夫便到了西廂的花園內,果然,朦朧的夜色中,她看到墨問的竹塌停在那兒,而一旁百裏落與韓曄的背影如此清晰可辨。
匆匆走近了,她看到墨問的身上蓋著薄被,頭微微低垂著,隻露出半張蒼白的臉,仿佛不敢讓人瞧見他似的。
“墨問——”百裏婧氣喘籲籲地在竹塌前蹲下,將墨問的雙手握住,果然察覺到他在發抖。
怒火一瞬間直衝百裏婧的腦袋,什麼都忘了去想,她憤然起身,兩步跨到百裏落麵前,抬手毫不猶豫地扇了她兩個耳光,清脆的聲音在夜幕中格外地響亮,所有人都驚呆了,一個上前去阻止她的人都沒有。
然而,隻打了兩個耳光,百裏婧便停下了,將百裏落大力推進韓曄的懷裏,直視著韓曄的眼睛冷笑,口氣一點一點冰凍起來:“我知道再打下去你該心疼了,但是,韓曄,我警告你!不管你和你的女人出於什麼原因來了這裏,都與我無關,但以後,你們若是驚嚇了我的夫君,讓他受了一絲委屈,我就找你的女人討回來!你知道我說得出做得到!若是想討一個公道,都衝著我來,就算是比武,我也不見得會輸給你……”
說完,她不帶一絲笑容地轉過身,重新在竹塌前蹲下,墨問終於抬起了頭,艱難地伸出雙臂撲進了她懷裏,那模樣,真有幾分委屈。
百裏婧旁若無人地拍著他的背輕哄:“沒事了,沒事了,別怕,我在這……”
百裏落被打了兩個耳光,也是委屈地偎在韓曄懷中小聲啜泣,韓曄的手臂機械地摟著她的腰,冰冷的目光在前方相擁的兩個人身上頓了許久,終於麵無表情地開口道:“……我們走吧。”
說著,攜著百裏落轉過身去。
夜色漸暗,看著韓曄的背影,墨問在百裏婧懷裏緩緩勾起了唇角。
“別怕,墨問,別怕……”百裏婧拍著墨問的背輕聲哄著。
周圍鴉雀無聲的,所有的丫頭小廝們都不敢動彈,乖乖地跪在地上聽候發落,為了駙馬爺,婧公主連落公主都打了,他們豈能安然置身事外?
墨問在她懷裏發抖,這種狀況以前從未有過,墨問也從來懂得分寸,不會輕易為外界所動,如今怎麼會抖得如此厲害?
百裏婧貼著墨問的耳邊問:“她說了什麼?”
墨問身子一僵,卻輕搖了搖頭,黑發擦過她的脖頸。
百裏婧見問不出什麼,便放鬆了手臂,扭頭看著一眾跪著的丫頭小廝道:“方才他們對駙馬爺說了什麼?告訴我。”
“奴婢不敢說!”眾人把頭埋得更低,聲音打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