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戍當時隻覺被雷劈中,原來他引為知己的小姐,根本不是什麼曲藝世家的後人,居然就是楊府的千金楊若蘭!
為此,黎戍一連消沉了數日,沒再去戲樓子登台,這回黎狸生辰,他也隻給楊若蘭的大哥禁軍統領楊峰遞了請柬意思意思,沒想過楊峰來不來,卻打死也料不到楊若蘭會來,這會兒真尷尬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楊若蘭輕咬著唇也不知如何是好,倒是她身後的丫頭香萍先開了口:“黎老板,我家小姐是來賀黎小姐的生辰的,難道黎老板不歡迎?”
黎戍沒應,黎狸聞聲迎了過去,從黎戍的肩膀看到楊若蘭,立刻欣喜不已:“大嫂!你也來了?!快進來啊!”
雅間內的眾人瞧見楊若蘭,起初還不明所以,這會兒聽見黎狸的話,馬上開始起哄,有人高聲笑道:“黎少,別堵住嫂子啊,這是不準備讓我們瞧見是吧!這麼好的事兒,都不告訴兄弟們一聲,太不夠意思了!”
“是啊!今天咱們可沒白來,趕上好時候了,真可謂雙喜臨門哪!”
楊若蘭的臉早已紅透,黎戍卻還堵在門口,她手裏的帕子快要被絞爛,強笑著問道:“我……是不是太唐突了?你生我的氣了麼?”
黎戍從來是個不正經的人,這回遇到的卻是個極正經的千金小姐,他不能罵娘,不能凶悍,不能說滾你大爺的,連半點招架之力也無,身子側開讓了條道出來,也是強笑:“哪裏哪裏,歡迎歡迎……”
楊若蘭長到十七歲,上門提親的公子哥不知有多少,卻偏偏瞧上了一個口碑極差的紈絝,不惜放下身段追在他身後,明知他躲了,還鍥而不舍地追過來,其中的勇氣非常人可理解。
眾人大部分都知曉黎戍的劣習,卻並不清楚他們二人之間的糾葛,隻道是黎戍已然從良,與楊家小姐好事將近,因此,席上都來敬楊若蘭酒。
楊若蘭哪會喝酒,黎戍起初還替她擋一擋,後來就不行了,他的酒量也一般,中途跑出去吐,吐了回來就開始胡言亂語,指著楊若蘭發酒瘋道:“以後別再來找我了!爺不喜歡女人!再漂亮的女人都不喜歡!你瞧瞧,女人多麻煩啊,不會喝酒,爺還要替你喝,又不能罵,不能打,煩死人了,爺有一個妹妹就夠了,再來一個還真吃不消,真的,呃,爺吃不消……”
任楊若蘭有再好的心理準備也受不了黎戍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拒絕她,眼圈頓時一紅,眾目睽睽之下離席而去。
眾人勸黎戍去追,他卻不動,大手一揮,豪邁地抱著酒壺就灌:“追什麼追?爺又不喜歡她,今兒個是我家小狐狸的生辰,你們怎麼分不清主次呢?來,喝酒!喝酒!”
許多人都覺得黎戍做的太絕,但沒人敢當麵指責他,獨謝玄一人看不過眼,踹掉身下的椅子,罵道:“黎戍,做人不用這麼絕吧!人家一弱女子,被你這麼一羞辱,要是想不開尋了短見,你拿什麼賠!混賬!”
雅間內一時安靜下來,謝玄罵完就走人,腳下生風,應該是去追人了。那些公子哥見場子有點冷,黎戍也醉了,尷尬地喝了兩杯紛紛找借口走了,最後雅間裏隻剩下司徒赫、黎戍和黎狸三人。
夕陽西下,天色漸晚,黎戍趴在桌子上瞅著司徒赫,眯起小眼睛笑:“日久見人心啊,赫,咱倆果然是好兄弟!他們都走了,你居然沒走!”
司徒赫嗤笑:“別裝了,醉了根本不是這個樣,你這一刀兩斷斬得夠徹底的。”
黎戍“嘿嘿”了兩聲,手臂撐著腦袋坐直了:“爺從不喜歡拖泥帶水,你們這些人啊,婆婆媽媽的,才最混賬!”轉頭見黎狸還捏著那個泥人,黎戍登時不解道:“小狐狸,泥人啊糖葫蘆啊大哥從前沒給你買過?司徒赫送的這個就特別好看?”
黎狸偷眼瞧了瞧司徒赫,咬著嘴唇低下頭道:“當然好看。”
黎戍有七分醉,沒看出黎狸神色有異,隻推了司徒赫一把,笑罵道:“好小子!你送的東西都特別香!真沒看出來你有什麼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