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岑之說完這個故事,又是一陣唏噓,既然大興國重視佛法,百姓對於鬼神之事自然相當信服,平日裏也不大討論這種事,這會兒林岑之卻打破了這個禁忌,對著當朝的公主散布了這種謠言,若是追究起來,足夠定罪,但百裏落卻絲毫沒有介意,反而很有興致地問道:“既然那方古墓如此華貴,竟沒有上報朝廷?”
林岑之聽罷,被水嗆了,咳了一陣,放下茶盞道:“這……不知師父有沒有上報朝廷,也似乎是上報了卻一直沒有官府介入……”
“為何?”百裏落追問道。
“這……”林岑之剛要說話,外頭傳來一聲通報:“世子回府——”
話音未落,韓曄那身白衣已經出現在正廳之外,他那如海一般深邃的星眸淡淡掃過林岑之和百裏落,似乎對林岑之的到訪並不奇怪。
“大師兄!”林岑之立刻起身迎了上去。
百裏落也笑意盈盈地上前挽住韓曄的胳膊,率先開口笑道:“夫君,師弟來府裏坐坐,我與他隨便聊了幾句,也命丫頭們去準備晚膳了,你們師兄弟好久不見,正好敘敘舊。”
韓曄麵色未改,隻是“嗯”了一聲,看向林岑之,依舊冷清道:“岑之,你先坐坐,我去換身衣服就來。”說完,不動聲色地抽出了自己的胳膊,抬腳穿過了內堂的側門。
林岑之早就習慣了韓曄的冷淡,沒覺得有什麼不妥,隻是覺得站在韓曄身邊的百裏落有些奇怪,若是換做婧小白,她肯定死皮賴臉地巴著大師兄的胳膊不放,一直到他肯笑或者幹脆把她抱起來為止。
大師兄成了親反倒不如從前那般愛笑,落公主又不如婧小白那般會哄人,常年見不到夫君的笑臉,隻是冷漠而平淡地每日寒暄,作為妻子,要這樣的溫婉賢淑又有何用?
林岑之兀自糾結地想著,百裏落似乎也早就習慣韓曄的敷衍,還是保持著微笑道:“林師弟,你也知道你大師兄的脾氣,別跟他計較,許是忙了一天太累了,回頭我好好說說他。坐吧。”
引著林岑之又坐下了。
“剛剛說到那個古墓,為何一直沒有官府介入呢?”百裏落似乎對這個古墓非常感興趣,話題被打斷了,還要繼續追問。
林岑之見她臉上滿是好奇的表情,而不是居高臨下地質問,心裏頭放心了些,掩著嘴,小聲道:“這事啊,我也不大清楚,師父不讓問,我們也不敢再提,其實,我們師兄弟也想弄明白呢。後來,我跟婧小白曾經偷偷進去過那個古墓,又被大師兄給逮出來了,連婧小白那麼大的膽子都嚇病了,自此我們都不敢再去,關於鹿台山的後山鬧鬼的事情就這麼在四下裏傳開了,我離開鹿台山的時候那兒已經成了禁地,任何人都不得進去了。”
他說著,一陣唏噓。
百裏落微微蹙起眉頭道:“嚇病了?她在古墓裏瞧見了什麼?”
林岑之想了想,努力地回憶著,“噝”了一聲道:“我進了古墓之後和婧小白走岔了,倒是什麼都沒瞧見,出來的時候看到大師兄懷裏抱著婧小白,她已經昏迷不醒了。後來婧小白在床上足足躺了三天三夜,一直到大師兄尋了藥來才救醒了她。聽婧小白說,好像是瞧見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棺槨之類的吧,她也記不得了,一想到就頭疼,我們怕刺激她,也沒敢再問……”
林岑之喝了一口茶,總結道:“總之,很玄乎。”
百裏落一笑,眼眸低垂:“是很玄乎,聽得我毛骨悚然的,這些墓葬之類的東西最是忌諱了,你大師兄也從來不跟我說這些。”
“嗬嗬,大師兄是怕落公主害怕才沒說吧!”林岑之打著哈哈道。
百裏落溫婉地笑看著他,嗔道:“師弟真是見外,我都與你大師兄都成親這些時日了,你卻還是叫我公主,如此生分,叫我心裏很是鬱鬱啊!”
林岑之又被茶嗆到,立刻丟下茶盞,站起來抱拳行禮道:“落公主……哦,不,大嫂莫怪,岑之一介草民,實在高攀了!請受岑之一拜!”
百裏落起身,聽見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從側門傳來,她笑道:“三師弟快快免禮!天色不早了,你且坐坐,與你大師兄多聊一聊,我親自下廚去弄些酒菜來,一回生二回熟的,都是自家人,別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