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7章 十八相送(1 / 2)

馬車裏的黎戍和墨問相對而坐,黎戍仔細打量了一番車廂內的布局,又笑嘻嘻地沒話找話道:“婧駙馬,這就是緣分哪,人家說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你我今日能同乘一輛馬車,恐怕也修了十幾年的緣分了,哈哈哈!”

墨問麵上帶笑,眼眸卻異常沉靜,聽說黎國舅的大公子是個出了名的紈絝,生平不好女色,專門勾搭男人,不管是長相普通的還是絕色相貌的男人,他個個通吃。

上次在碧波閣內看他的眼神便帶著幾分興味,雖然這興味不一定十惡不赦,卻讓墨問覺得刺目非常,若換在從前,他肯定會把他的眼珠子挖下來喂狗,他按捺住,隻讓他拉了三天三夜的肚子已經夠仁慈。

這會兒墨問一麵不動聲色地厭惡著黎戍,一麵又對百裏婧怨憤更深,讓人隨便來他的馬車內坐,連問他的意思都沒有,實在讓他心頭惱火。

一動怒,喉頭便一陣腥甜,好在他是啞巴開不了口,便可以不回答任何來自黎戍的問題。墨問強忍著黎戍的絮叨,撩起馬車的窗簾往外一瞧,恰好看到一群白衣跨進了街邊的一間藥鋪,沉靜的黑眸微微一眯。

“到了。”黎戍忽然笑嘻嘻開口,馬車停了下來,他率先跳了下去,正要回身來扶墨問,遠山卻已經先伸出了手。

黎戍不拘小節地指著對麵豎著一麵錦旗的雙層木樓道:“瞧,那兒就是爺的戲樓!壯觀吧?”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看向戲樓的方向,遠山湊近墨問身邊,用唇語道:“主子,白家的人。您不能再呆在這個地方,會被他們認出來,到時候可就麻煩了,不如找個借口先回去?”

那間藥鋪與黎戍的戲樓恰在對麵,不過幾步之遙,若是那群白衣出來,倒真有可能迎頭碰上。但碰上了又如何,他們就能認得出他來?

白家的人去藥鋪是查什麼,他心知肚明。

黎戍等人都朝戲樓子裏去了,墨問稍一思索,走到百裏婧身邊,牽起她的手,攥得緊緊的。

百裏婧偏頭問:“怎麼了?”

墨問的眼神平靜淡然,寫道:“不想離你太遠,怕又走丟,給你添麻煩。”

他始終是寬容而內斂的,隻想著別人,卻委屈了他自己,百裏婧笑:“傻瓜,有什麼麻煩的?”

墨問平淡無奇的麵容綻放出笑容來,一低頭吻在她的手背上,跟她一起上了台階。遠山回頭,恰好看到那群白衣從對街的藥鋪出來,手中是一模一樣的劍,與他們險險擦肩而過。

本沒有什麼可稀奇的,眾人也都不在意,可司徒赫的拳頭卻在身側捏得死緊,這個該死的病秧子,如此得寸進尺,第一次見到他,他吻的是婧小白的手背,方才在法華寺,他吻的是婧小白的額頭,那麼,在他沒有看到的時候,他又做過些什麼?

無論墨問是不是病入膏肓的活死人,他始終是個男人,現在看來,病情似乎一日好似一日,這樣下去,難道婧小白真要跟他一輩子?

可他的傻姑娘沒任何拒絕的意思,她不擔心,她不緊張,他卻如此心急。怎樣都不放心,無論她在誰的身邊他始終不能放下心來,他的傻姑娘若不能由他自己親手捧在手心裏愛護,交給誰都不行。

這麼一想,司徒赫看著墨問的眼神便含了濃濃殺意。

在西北戰場上與突厥人對陣了這些年,親手斬下的頭顱不計其數,在信奉佛家的大興國,他司徒赫殺生無數,犯下了洗不清的孽障,還會在乎多殺一人麼?罪孽都由他來背,他會對自己的一切選擇負責到底!

今天是佛誕節,時候也不早了,黎戍的戲樓子裏來聽戲的還真不少,看台上坐得滿滿的。黎戍命人清了前排的幾張桌,讓眾人坐下了,稍後糕點、茶水一一奉上來。

台上正唱著《打金枝》,黎戍隔著桌子笑眯眯地看著墨問,吐出嘴裏的瓜子殼,才道:“婧駙馬,瞧見沒有?戲裏頭唱得多好啊……休仗你父親是皇帝,休仗你是公主把人欺,駙馬爺今日要……教訓你……要是婧小白犯了錯,你也打一回金枝玉葉我們瞧瞧。”

百裏婧壓根不睬黎戍,墨問也沒理他的意思,淡淡一笑而過,麵前的糕點都是甜的,他記得百裏婧不喜歡,便抓了把瓜子過來,默默地剝著殼,在外人的眼裏他是如此地安靜如此地淡然與世無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