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生和富貴睡在門外,她一推門,兩個人一齊摔在地上,水生仰頭,瞧見是木蓮,忙站起來討好道:“木蓮姐,昨晚多虧了你了,四公子吐成那樣,要不是有你在,我們兩個大男人笨手笨腳的,還真沒法收拾!”
富貴點頭附和:“是啊,多謝木蓮姐!”
木蓮笑笑,環顧“浩然齋”的前院,瞥見有個丫頭鬼鬼祟祟地躲在門外張望,遂喝道:“誰在那裏?”
那丫頭忙小跑著過來,垂首小心翼翼道:“木蓮姐,外頭有個穿紫衣的爺來找婧公主,奴婢不敢……不敢進偏院,所以,隻好來找木蓮姐,聽說木蓮姐昨夜在四公子這兒歇息,所以……”
越說越不對味兒了,木蓮打斷她:“好了!我知道了!”
這個丫頭就是前些日子陪木蓮去偏院送鋪蓋,卻被那個長發女鬼的故事嚇破了膽子的兩個丫頭之一。
穿紫衣的爺?
木蓮邊往外走邊認真想了想,雖然不能具體知曉那人是誰,大概也能猜個七七八八,這盛京中的大家族以紫色為服色的隻有黎國舅府……那人來找婧小白做什麼?
偏院的小屋內,百裏婧綰好發,偏頭問仍舊蹲在一旁的墨問道:“學會了麼?”
墨問神色有些為難,輕搖了搖頭。
百裏婧起身,將他拽坐在銅鏡前,一邊替他梳發,一邊歎氣道:“學不會沒關係,反正我會。”
她很快將墨問的發束好,又拿過他的衣服替他穿上,再束好腰帶,墨問忽地單手環住她的腰,擋住了她的去路,在百裏婧的疑惑中,他微笑著將一支點翠桃葉簪仔細地插進了她的發髻中。然後,帶著她一起看向銅鏡。
那支簪子與她的發髻十分相配,百裏婧微笑道:“很好看。”
話音剛落,墨問俯下身,微涼的輕吻便印在她光潔的額上,一觸即止,在百裏婧驚愕的時候,他已經鬆開她,蒼白的麵容上帶著明顯的局促不安,怕她生氣了似的。
“我……去換衣服。”百裏婧全身隻著中衣,為了緩和尷尬,她交代了一聲便進圍屏裏麵去了。
她的錦衣掛在圍屏上方,綢緞的料子光滑,稍稍一扯就溜下來,沒了錦衣的阻擋,她清楚地看到圍屏上畫著兩隻正在戲水的五彩鴛鴦。
攥著衣服的手指頓時一擰。
四月初八。
韓曄記得麼?
那兩隻笨拙醜陋的鴛鴦?
百裏婧剛穿好衣服,木蓮就進來了,風風火火道:“婧小白,黎府的大公子來找你,說是為赫將軍接風,設了個席熱鬧熱鬧,在老地方見。”
聽罷木蓮的話,百裏婧毫不驚訝。
這是黎戍的風格,有什麼事知會一聲就走,不喜歡拖泥帶水,也不需要那麼多廢話寒暄,因為他們實在是太熟了。
這老地方是哪裏,隻有百裏婧才知道。
她也有十餘天沒見到赫了,不知道他的傷好些了沒有,黎戍又弄出這些點子來,她不去自然不放心。於是,走到墨問身邊,問道:“我要去赴宴,你……一起去麼?”
她一麵不想讓墨問受冷落,另一方麵卻又擔心赫見了他又要鬧得不痛快,是以,隻好詢問墨問的意見。
這一問,驚到了木蓮,木蓮走過去悄悄撞了撞百裏婧的肩膀,小聲咬耳朵道:“喂,婧小白,他身子不好,去幹嘛?又不能喝酒,又不能顛簸,你想弄死他啊?”
“我……”百裏婧承認木蓮說的沒錯,正要開口,手卻被墨問牽住,他在她手心裏寫道:“如果方便,我想陪你去。”
墨問又把決定權拋給了百裏婧,將他自己變成一個通情達理善解人意的丈夫。無論她鬆口或者改口,於他無害。
百裏婧微笑道:“那就去吧,久坐傷氣,你也該出去走走了,悶在家裏不大好。”
墨問淡然頷首,將她的手攥得更緊。
黎戍設宴,沒說具體時間,待墨問喝完了藥,用過了早膳,兩人才登上去往“老地方”的馬車。
墨問和百裏婧坐在車廂內,木蓮便和車夫一起坐在車外,隔著一層簾子,裏頭無聲無息的,木蓮真想挑開簾子瞧瞧裏頭的兩人在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