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墨譽重新瞪向她,少年的臉上掩藏不住的憤怒,“心腸狠毒的潑婦!你要是敢傷害我大哥,我不會放過你的!”他絲毫不懷疑這兩樣驚世駭俗的可能百裏婧都做得出來,因此,他分不清她話裏的玩笑和真實各有幾分。
百裏婧手臂收緊,腰身與他貼得更親密,嘲諷道:“就憑你?拿什麼不放過我?恩?”
“我……”墨譽被噎住,論身份,她是君,他是臣;論長幼,他是叔,她是嫂;論武功,他及不上她半分;論讀書知禮,即便他中了狀元,她的無恥程度遠遠超出他的想象,他與她完全沒道理可講!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她是女子之中的小人!
墨譽的後背倚著桃樹的樹幹,百裏婧貼在他懷裏,他原本就不能動的身體更加僵硬,一種屈辱感漫上心頭,墨譽呼吸急促地別開眼:“你欺人太甚!”
百裏婧大方一笑,用手指勾起墨譽的下巴,聲音冷下去:“嫁了你大哥的人是本宮不是你,我們夫妻之間的事不需要外人來插手,你若是看不順眼就把眼睛閉上,也讓你身邊那個小廝把嘴乖乖合上,否則,本宮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來!你知道的,要傷害你大哥可比保護他容易得多。”
“……”墨譽已經被氣得完全說不出話來。
從遠處小屋的窗口看過去,桃林中的那一幕很像是百裏婧將墨譽抵在了樹幹上,藍衣少年明顯處於劣勢,著海棠紅的少婦顏色明媚,與桃林中的花朵兩相交融,那輕薄的姿態、囂張的神色還有略略邪肆的微笑,都與平日對待她的夫君完全不同。
“主子,您瞧!那個女人居然明目張膽地和四公子……”遠山不敢置信道。
墨問一身素色衣衫立於窗前,姿態修長挺拔,發髻有些微鬆散,幾縷發絲散落,隨意垂在敞開的衣襟前,渾身不見絲毫頹然的病態,隻剩說不出的風流不羈。
結發的妻子當著他的麵與人調情,他卻神色平靜,仍未開口聲討半句,那雙寒波生煙般的黑眸一瞬不瞬地凝視著桃林中的女子,仿佛要將她看穿……
百裏婧調戲完墨譽,便將他一人丟在了桃林,墨譽在身後羞憤怒吼:“放開我!毒婦!”
百裏婧回頭,唇角上挑,不鹹不淡地笑道:“若是現在就放了你,豈不是辜負了‘毒婦’這個罵名?別急,一個時辰之後,你就能自己回去了,好好在這裏清淨清淨吧。”
說完,再不理會墨譽,折身往墨問的小屋走去。
墨譽連喊了三聲,百裏婧沒睬他,越走越遠,她的身影很快就進了翠竹掩映中的小屋,他便不肯再叫,頭頂的太陽轉了個角度,刺目的陽光恰好透過桃樹的縫隙照在他臉上,晃得他眼睛都睜不開。餘光瞥見一隻黑色的螞蟻從樹梢上掉下來,恰好爬到他幹淨的衣袖上,順著袖口鑽了進去,墨譽渾身都不自覺地開始發癢。
墨譽的心裏又是憋屈又是憤恨,一遍又一遍地默念著百裏婧的名字,他從小學習的禮儀道德被她一次又一次打破,一個女子怎麼能無恥到那種境地,貴為一國公主,居然毫不在意自己的名節,隨意和男人勾肩搭背同床共枕,簡直、簡直……可惡之極!
可是,偏偏……他對她的所作所為完全無能為力,骨子裏傲氣逼人的墨家四公子挫敗得厲害。
偏院僻靜,很少有人踏足,不知過了多久,墨譽快被太陽曬暈時,一道他憎惡的女聲在左耳邊響起,滿含驚訝和疑惑,然而,更多的是她慣常的幸災樂禍:“咦?墨小黑?!你怎麼在這裏呀?!”
木蓮大大咧咧地跳到他麵前來,手裏提著紅漆木食盒,她的綠色衣衫這會兒與百裏婧的海棠紅錦衣一般可惡,這主仆二人早已成了墨譽的眼中釘肉中刺!
墨譽沒睬她,咬緊牙關,不吭聲。
然而,木蓮是不會輕易放過他的,她索性把食盒放在地上,湊近了仔仔細細地打量他,自上而下,從略有些淩亂的衣襟到熱辣辣的俊臉,笑道:“嘿嘿,墨小黑,你被我家婧小白定在這兒了?不能動了?喲,臉怎麼這麼紅呢?太陽曬的?”
被木蓮這麼一問,墨譽牙關快咬不住了,腦子裏浮現出百裏婧那輕佻勾引的表情,她柔軟的身子偎在他懷裏,溫熱的手掌貼在他的臉上,甚至,連她在耳邊嗬氣低聲輕語,他皮膚上泛起的酥麻和細小的雞皮疙瘩……這些感覺都一一回來,使得墨譽渾身發熱,臉頰更是燙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