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很好，陽關燦爛到把一切都照耀出了積極向上的色澤。車輛行駛在盤山公路上，何傾城堅持認為這輛車和穆寒對指甲油的品味一樣慘不忍睹，哪怕穆寒在學校裏是公認的女神。
“別扭了，就算作為蟲也都是難看到會被嘲笑的程度。”
副駕駛的何傾城怒目而視，他在心底千遍萬遍的大罵：女神經，重金屬中毒者，扭來扭去的銀灰色蟲子，穆寒，喂，在高速公路上別把手伸出窗外啊，作為司機也太不負責了。而且誰沒事幹綁人，誰會無聊到乖乖讓人綁架。而且你一個曆史係女神來綁架我這個經濟係屌絲是何必呢。
“還有十分鍾，在之前，回答我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何傾城對她的提問之在心底嗬嗬。請不要再把他綁成粽子時提出，指代不明的問題，何況他嘴巴還被膠布粘住了。“哦，你被綁了。”她故作驚訝的轉過身替他撕膠布，同時不忘複述她的問題“你看見了什麼？”
何傾城用手揉下自己幹燥的嘴唇，臉色盡力恢複平靜，他的手被勒出淤青，但他下意識把拳頭握得很緊。發現了什麼？
剛剛在環山公路上有一個轉彎，，那一刻穆寒在給他鬆綁，可是車輛並沒有墜下山崖，那一刻，打方向盤的是她脊柱是生出來的第三隻歪歪扭扭，銀灰色蛆蟲組成的手，不管看多少次他都忍不住想嘔吐的欲望。
生活中他會看見由彩色發光斑點組成的球，在街上緩緩的移動；被心髒裏長出的手臂操縱生活著的人；頭像像遊戲人物一樣帶著血條的人，那其實是他的時間；背後不時會冒出怪物或尾巴的人；金屬唱片；植物和動物；氣息；水；非人形的生物。
用人類的形態的生活著，但其實是非人類的存在。很小開始，他就知道，這世界上，有很多東西，隻是披著人皮。
“我到底知道什麼？”他捏著雙拳鼓起勇氣和她對視，他知道這種被他稱作壞的畫皮的生物視力很差，是靠著氣流和氣味來判斷一切，它永遠隻是披著一張假皮。
“所以不同種族間的自說自話才麻煩。撒謊可不好，何傾城，你什麼時候發現我不是人類。”
“我想我隻是單戀學姐你而已。”他覺得自己這個謊也算撒得有理有據，他們係由很多人知道他收集有關穆寒的一切，但不是因為喜歡而是厭惡和憎惡。厭惡它的醜陋，厭惡它作為非人類的存在。
“時間到，拉住我的手，否者其他同類會獵食你。”她的車已經停了，停在了山頂的寺廟門口。在何傾城的眼中看來，裏麵的僧人和拜訪者它們全都是銀灰色的蛆。
隻是她在說這句話時並未打算給他選擇，脊柱上透明第三隻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然後她扭頭深深望了他一眼，何傾城在那雙琥珀色雙眼的注視下全線崩潰。他從小無處發泄的壓力在這一刻爆發。
“你們憑什麼，憑什麼寄生在我母親體內，憑什麼讓我父親替你們賣命又殺了他。我四歲成了孤兒你們想過為什麼嗎？我為什麼要看見你們這些怪物。你們這幫寄生蟲，這群畫皮？怪物。”他不停的喃喃自語，重複最後一個詞。
從成為孤兒開始，在大學第一次看見她，看見她的本體，其實是一大群蛆蟲開始。他沒法不憎惡這些以人類形態活著的物種，但更深處，他是恐懼，被獵殺者恐懼獵殺者。而他除了恐懼什麼也不能做。他無比厭惡自己的天賦，看見這些披著人皮的生物的真正麵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