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少君道:“哦,是這樣啊!那你們覺得班會怎麼開才好呢?”
劉大為一時語塞,但見古老師竟然如此誠懇地征求自己的意見,如此信任自己,心中頓然湧起一份“士為知己者死”的豪情,口中便不假思索地亂說一氣。李曉磊的情緒也被調動起來,時不時作些補充。
古少君聽得連連點頭,不時說道:“不錯,這個想法不錯。”
三個人越聊越興奮,不知不覺中天已慢慢黑了下來。古少君說:“今天收獲不小哇,你們的意見我先考慮考慮,你們今天先回家,要還有好的想法,可隨時來找我溝通。”
李曉磊和劉大為向古少君告辭,正準備拉門出去,古少君像是記起了什麼,道:“劉大為,你口袋裏是包什麼煙啊?拿來我看看!”
劉大為訕訕地笑著,掏出煙,放到了古少君的辦公桌上。
古少君拿起煙,放鼻子跟前嗅嗅,道:“嗯,這煙不錯。”他放下煙,看上去很不經意地說道:“我以前也抽煙的,不過沒煙癮!直到有一天,上大學時,我女朋友告訴我,隻有小屁孩才靠抽煙裝成熟……”
古少君又開始喝他那泡得釅釅的濃茶,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之中。好一會,他抬起頭,問道:“噫,你們倆怎麼還沒有走?”
劉大為道:“古老師,我知道,你是為我們好!我們隻是想嚐嚐煙是什麼滋味,不是真抽,以後不會再抽了!”
古少君說:“我知道。”說完一揮手,兩個男孩吱溜一下,拉開門出去了。沒過兩秒鍾,門又“砰”地一聲被推開了,露出劉大為胖乎乎的小腦袋,他嬉皮笑臉地說道:“古老師,給你提個意見!你以後不要總喝這麼濃的茶,你這麼帥,總抱著個大茶杯,這與你的氣質不相符哦!”話音未落,辦公室的門又被“砰”地一聲拉上了。
古少君低下頭,打量著自己大茶杯,一個人自語道:“哦,還有這回事?!”
從古老師的辦公室裏出來,李曉磊仍然是哼著那首“最近有點煩”回家的,他心情不錯,哼哼呀呀地把每一句歌詞都拉得老長老長,跑調跑了十萬八千裏。可剛推開家門,他的心情就好不起來了。
老爸是單位的副處長,每天晚上應酬多,這正整理衣領要出門,見李曉磊進門,條件反射般地說:“今天上課怎麼樣?每天晚上背10個單詞,別忘了!”說完,也不看李曉磊,急匆匆地出門。
李曉磊咕嚕著:“每天就這幾句話,還沒老呢,就這麼煩人!”
他聲音雖小,在一旁做清潔的老媽還是聽見了,看來她一直在暗地裏關注著李曉磊的一舉一動。老媽不滿意地說:“你說誰老了?你這孩子,你爸說你,還不是為你好!”老媽文化程度不太高,以前在工廠工作,老爸當上副處長之後,她就被調到了電力部門工作。李家正是靠李副處長才過上了幸福的生活,所以,李副處長一直是老媽眼中的驕傲,在兒子麵前,她自然時時不忘維護他的權威。
李曉磊不耐煩地說:“你沒聽清楚啊,我是說,他還沒老,就是煩人!你們倆永遠不老,青春長駐,行了吧!”說完,便進了自己房間,關門。
也不知從何時起,李曉磊就變得非常討厭父母的嘮叨。其實,李曉磊本意也不想這樣的,但不知為什麼,聽見他們那毫無新意的陳腔濫調,李曉磊就想發火。事實上,李曉磊並不是個急躁的孩子,他的性格甚至有點偏內向,父母親有時帶他出門會同事朋友,他待人總是那麼彬彬有禮,見到叔叔叫叔叔,見到阿姨叫阿姨,別人都誇他是個乖乖仔,很為老爸老媽長臉。
李曉磊在床上躺了一會,又覺得生活沒勁透了。就連那首總掛在嘴邊的“最近有點煩”都懶得唱了。李曉磊不明白,為什麼好多人天天都活得倍兒有勁,倍兒滋潤,就像老爸,每天忙進忙出,喝得酩酊大醉才回來,老媽還誇說他有事業心。再比如劉大為,成績還不如自己好,每天樂嗬嗬地,餿主意鬼點子不斷,也不知在樂些啥。就是班上那個最不起眼的孟鐵柱,似乎也沒自己這麼多煩惱,每天像顆釘子一樣,釘在座位上,不停地做題,機器人一樣。
對了,孟鐵柱可能也是令自己煩惱的根源之一吧!本來,初一時李曉磊是和劉大為同桌的,兩人臭味相投蛇鼠一窩沆瀣一氣,課上課下打打鬧鬧,倒也開心;可今年卻和孟鐵柱成了同桌,這個孟鐵柱,是個插班生,因為父母進城做小生意,就從鄉下中學轉到了他們學校,黑得像塊焦炭,沉默得像塊木頭,數學成績倒是不錯,可文科成績差得沒治,一開口讀英語,發音古怪得令其他同學直想發笑,同學們都戲稱他是“天外來客”。孟鐵柱也不理會其他人,總是一個人忙著學習,似乎壓根兒就不想融入到這個班級之中。攤上這麼個同桌,李曉磊心情能不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