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憐啊。”秦落晨低低地歎了聲,“陳昇,若你所說情況屬實,本官雖不才,但也必將給你們個交代,隻是……你所說的真的句句屬實麼?”
“大人,小的不敢有所欺瞞。”
陳昇神情懇切,伏惟再拜。
“這樣啊……”秦落晨眸光淺淺,俯下身看著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那你,用什麼來證明呢?”
“嗯?”陳昇沒料到秦落晨突然改口,麵色沉了沉便道,“大人可是不信小的。”
“本官自是相信你的。”秦落晨直起身,迤迤地背過身負手而立,“隻是本官信你不等於醴州父老鄉親皆信你,不等於這州知府信你,不等於這當今聖上信你。”
“小的願以死明誌。”
對著秦落晨,陳昇陡然抬高聲音。秦落晨聞聲回頭,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但見他已經做好了自裁的悲憤動作,就等某個時機觸柱就義了。秦落晨隻伸手攔住他:“哎,急什麼,不就是讓你證明個,何必張口閉口就是死呢?死了還怎麼證明?”
“那依大人之見……”
“來人呐——”秦落晨扣著陳昇的右臂,溫和地喚來秦朗,“帶這位陳先生下去,好好伺候著,然後請位好些的大夫。”
“可是要準備上好的瀉藥?”說話間,秦朗已經不著痕跡地製住了陳昇。
“哎……不是。”秦落晨依舊柔柔地笑著,“請位手腳利索的,開膛破肚之後還能縫好的。”
她的聲音不大,此刻落下卻不啻驚雷。陳昇猛地一驚卻發現自己已經動彈不得,門外的百姓們人聲瞬間嘈雜了起來,秦落晨卻不管,隻是眸光淺淡地瞧著,眉眼帶笑地瞧著門外諸位。
隻半盞茶的功夫,門外人群便靜了下來,許是感覺到氣氛的異樣,許是想看看陳昇究竟會怎樣,齊刷刷地將目光落在了秦落晨身上。
秦落晨隻看著陳昇。
陳昇緊張得吞了口唾沫,喉結上下動了動道:“大人,你這……”
“你說你吃了三天樹皮,不取出來看看怎麼能讓人信服呢?”秦落晨笑得無辜,“隻不過剖開看看,不疼的。更何況本官不是答應給你請大夫了麼?麻沸散自然也是足量的。”
“大人……”陳昇還想在說些什麼,卻見秦落晨的神情已經一寸一寸地冷了下來,就連唇角那抹永恒不變的笑意也陡然生出幾分涼薄:“你不願意?”
“不,大人……”
“那就是願意了。”秦落晨打斷他的話,對秦朗一揮手,“請陳先生到裏屋。”
“是。”磨了許久牙的秦朗終於展開笑顏,“請——”
不顧陳昇淒厲的呼號,秦朗硬生生地將他拖了下去。秦落晨這才麵對眾人擺了擺手:“諸位稍安勿躁,一旦確認了陳兄的清白,承某人便立即提請辛大人開倉。”
人群中有人愣愣地點了點頭,便迅速埋了下去。
隻怕這帶血的糧食,秦落晨有膽量發,他們卻沒有膽識領。
秦落晨隻是含笑負手。
自古穿越女主都抱著民貴君輕的思想,一切以民為本,以為一切順著他們來就會有好結果。
殊不知,有種民,叫刁民。
有一群人,叫做烏合之眾。
他們極易被蠱惑,有著天然的趨利避害的思想。他們利益至上,凡是對他們有利無害都要爭取一番,他們本身沒什麼錯,隻是表現出人的本能罷了,一旦被利用,便極為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