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玲瓏,是金國皇帝完顏亮的女兒。
可是我不是公主。
完顏亮非常討厭我,盡管我是他的親生女兒。
別的姐妹都有自己的宮殿和侍女,而我卻和宮女們住在一起,都說落水鳳凰不如雞,這句話在我身上得到充分體現。
因為完顏亮討厭我,所以我的兄弟姐妹們都可以欺負我,甚至宮女也從不理會我,嘲笑我,待我冷若冰霜。
唯一待我好的,就是我娘生前的侍女淩歡。
我的琴是她教我彈的,字是她教我寫的,她待我就像待女兒一般,而我也是真心地把她當作母親看。
我十歲的時候聽人在背後對我指指點點,竊竊私語。淩歡見狀就跑過來護著我。我隻聽其中一個女人輕蔑地冷笑,指著我說:“雛妓。”
那天我頭一次見淩歡打架。事後她被完顏亮杖責四十,趴在床上一個多月起不來。因為她毆打的是完顏亮寵妃的宮女。
淩歡撐了一個多月後終於不行了。臨終的時候她告訴我,其實我是個不該出生的孩子。我是完顏亮的汙點。我的母親是大宋獲罪官員的女兒,隻因父親得罪了大宋皇帝,全家淪喪。我外公被斬首,外婆入宮為洗衣奴。家裏的女眷全部入宮充當苦力,男人則發配充軍。母親隻因為容顏絕色而被皇帝看上,硬奪了貞潔後賣入燕京青樓為妓。
後來金帝海陵王完顏亮遷都燕京,改為中都。他好色無厭,在城中搜羅美貌女子。
我母親當時已經是中都名妓,頭牌花魁,自然是被弄進了宮去,供完顏亮享樂。當時淩歡也跟著母親進了宮。
之後母親難產生下了我,給我取名叫玲瓏。然後母親含笑去世了,她臨死前說,這一世本以為無望,竟能有個女兒,死也無憾了。
完顏亮沒料到我母親會生下我,因為他壓根兒隻是看中母親的美貌。他從沒想過要和母親這樣的妓女生下孩子。
因此完顏亮非常討厭我,從來不理會我。甚至他恨不得我立刻就死掉。
淩歡死後我的生活還是得過,兄弟姐妹們仍以欺淩我為樂,我的幾個哥哥甚至說,我長得比我母親漂亮,要收我為奴妾什麼的。
我一直忍受著,並且以冷漠為武器保護自己。
完顏亮希望我死,那我就偏偏不死。我要活得好好的。
我十四歲的時候,完顏亮部下作亂,他被人殺死。
完顏雍繼承了皇位。
完顏亮出殯的那天,我大病了一場,連續幾天昏昏沉沉的。
醒來以後我就不在原來的房間了。
是座花園,我從沒有見過的花園。
難道是完顏雍……
我還沒來得及想是怎麼回事,就聽到腳步聲。
我站了起來,一位年輕男子站在我麵前,看見我,原本冷峻的臉上布滿了驚訝。
他前麵的頭發全部沒有,是個半光頭,後麵拖著一條長辮子。服裝也是我從來沒見過的。
他長得很清俊,比完顏亮還好看。完顏亮……他是出了名的英俊,但也是正宗的斯文敗類,好色之徒。
他是誰?這裏又是什麼地方?我一時間陷入了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