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
作家出版社推出“中國當代文學研究與批評”書係,體現了對文學批評的主動支援,同時也是對創作界的有力回應。筆者有幸接到加盟邀請,躋身這套書係之列,實在出乎意料。
在“非詩時代”,寫詩讀詩已“不是滋味”,而從事這一行當的“下遊”產業,更為寂寥——從入選書係的比例看(10∶1),處於邊緣之邊緣的詩歌批評、研究,生態何其艱難。
它遭遇多方麵的“夾擊”,最嚴重的莫過於來自詩歌寫作內部,有代表性的論調是:“當代中國沒有好的詩歌批評,很多人寫的評論都是垃圾。”這樣的斷言甚囂塵上,不絕於耳。
筆者在此不想花篇幅進行辯解,隻想說一句:詩歌寫作者麵對的多是自身的寫作現實,與此無關的幾乎“視而不見”。殊不知詩歌批評與研究,麵對的不單純是創作發生學和詩人學、詩人論(這是最牽動詩寫者腦神經的),它麵對的是遠比詩人還要寬闊多的涵蓋麵:文獻、資料、教科書、選本、大係、年鑒、年譜、傳記、詩歌史、刊物、社團、流派、評獎、研討會,還有不可或缺的經典化、教育、鑒賞、普及、傳播等諸多課題。雖然詩人中對此也有所涉及,但關注點往往是自己的創作及創作過程的細節,舍此“編外”工作就較少光顧了。然而,詩歌事業的許多空白工作必須由詩評人、詩研究者來填補。
這麼說的意思是,詩歌寫作與詩歌批評研究是兩種不同性質的工作方式,缺一不可。無須以個人好惡臧否。不可否認,詩歌批評與研究自身存在不少問題,需要改進,但那種唯我獨大、一棍子打死的態度是不可取的。
詩歌批評與研究,有人側重思想史,有人側重文化觀察,有人專司文本賞析,有人專搞詩人論,有人做基礎,有人綜合。隻要各盡其職,都需要一種平等的尊重。至於能否鞭辟入裏,提供真知灼見,那就要靠個人造化了。
詩歌形式論美學研究近年大有升溫,被稱作詩歌回歸詩歌的舉措,但在整個詩歌的熱門話語研究中不入“顯學”。而整個詩歌研究在當代文學研究格局中雖不屬叨陪末座,也應者寥寥(戲為後娘所生)。至於形式論的縱深追求,普遍境遇也還是“吃力不討好”。對於有意深入的誌業者來說,排解困境和心境,何妨把它當作是另一種“寫作形式”——並且堅持“三不主義”——不低於、不滯於、不讓於詩歌寫作,與之“平起平坐”唄。首先是葆有一種單純的、“真心”的心態,在此前提下不憚“自說自話”,進而在極少數願意傾聽或願意對話者中,碰一碰所謂的“知音”。
文章千古事,擔心的還是時間的磨蝕而速朽。對於本書所選文章,不敢說字斟句酌,至少還能做到一點紮實、一點“小見”。也希望在學院與非學院之間,走一條屬於自己的路。
更是為了某種值得回顧的“備忘”,即便前期文章拙稚,也收入不少——那就把它們都當作一種“前車之鑒”的警策吧。自忖生性駑鈍,先天不足,其中偏激、謬識一定不少。放在時間與讀者麵前,惴惴然恭候指正。
感謝作家出版社總編輯張陵先生,感謝責任編輯羅靜文女士、趙瑩女士,沒有他們的堅定支持,選集的麵世想必遙遙無期;感謝文章原發的所有刊物和出版社,學術上的關愛、提攜,讓我必須不厭其煩——標明出處;也借此機會,“小結”一下自己的形式美學軌跡,在未來有限的時段裏繼續調整、伸曲。
作者201382
於鼓浪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