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城郊,山林幽靜。
兩座高聳入雲的青峰,延綿數十裏,仿佛沒有盡頭。
兩座山之間,有一條夾道,道邊種的皆是柏樹,繁茂猶如翠綠傘蓋。
晌午時分,烈日當頭,夾道上除了偶爾飛馳而過的野兔,一點動靜都沒有。
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一個青衣少年身騎白馬,急奔而來。
白馬四蹄疾馳,落在大路上,聲音嗒嗒,速度極快。
少年還是感覺速度慢了,他雙腿一夾,勒緊韁繩,白馬一衝,又是幾丈遠。
少年神情焦急,專注的目光投向前方,不住的打量著。
漸漸的,他的視線中出現一個模糊的影子。
青衣少年心中大喜,他快馬加鞭,繼續向前疾馳。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他已經看清前麵正在緩緩移動的馬車。
在前的馬車由兩匹馬駕駛,烏木製成的車廂古樸素雅,青色車幃宛如一抹新綠,清新雅致。
馬車後麵跟著一個小馬車,車廂隻開了一扇窗,用藍色粗布,遮擋著。
兩輛馬車後尾隨有八匹馬,馬上都是壯漢,有序的跟在馬車後麵。
聽到身後傳來急促的馬蹄聲,騎馬的壯漢皆警覺的轉過頭,向後麵張望。
隻見一個少年騎著白馬,已經來到他們跟前。
為首的壯漢勒緊韁繩,讓馬停了下來。
他緊皺的雙眉在看清來人的一刻,舒展開來。
他向眾人揮手,示意不要妄動。
“黃大哥,老爺在車上嗎?”
少年急急的問道。
姓黃的壯漢點頭,向前麵大馬車一指。
還沒等他多問一句,少年已經奔到了前麵。
“老爺!停一停,有十萬火急的事情!”
少年啞著嗓子喊道,神情焦急又疲憊,他已經不眠不休的跑了一整天。
車隊緩緩的停下來。
大馬車的門簾掀開,從上麵下來一個人。
麵如渥丹,須發花白,身穿灰色素錦交領上衣,腰間圍鑲銀玉帶。
正是沈萬三。
他神態有些疲憊,下了馬車,吹到一絲山風,他的精神好了一些。
“文墨,你怎麼趕來了?”
沈萬三見到來人,有些意外的問道。
文墨是沈茂的書僮,平時都跟在沈茂身後,這會兒突然出現在這荒山野嶺,不得不讓人詫異。
聽到是熟人,陌玉掀開窗上的薄紗,好奇的探頭向這邊望過來。
文墨跳下馬,躬身行禮,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了沈萬三。
“公子讓小的,先行趕來送信,公子說,務必讓老爺折返回家。”
沈萬三麵色一沉,沉吟不語。
自己離開兩日不到,家中就生出了事端?
以沈茂的處事能力,不是天大的事情,他不會派人十萬火急的追上來。
沈萬三的內心有點抗拒,但這封信,他不得不看。
這一段時日,他常感覺力不從心。
放手的念頭,偶爾會跳出來,讓他惆悵。
沈萬三搖搖頭,試圖趕走心中負麵的情緒。
他將信拆開,認真的看起來。
信的內容很少,但沈萬三的目光卻牢牢的粘在紙上,掙脫不開。
一句話在他心中,反反複複回響。
終究還是來了。
“爹,你沒事吧?”
陌玉看到沈萬三越來越蒼白的臉色,關切的問道。
沈萬三被這一聲喚醒,他啊了一聲,算作回答。
烈日炎炎,他卻突然感到一股涼意從心頭蔓延到四肢。
“公子現在哪裏?”
沈萬三的聲音又幹又澀。
“正在趕來這裏的路上,公子說,家中需要老爺坐鎮,大小姐他陪著去應天。”
文墨恭敬的回答道。
沈萬三轉身,拍了拍餘伯的肩膀,低聲說了一句:
“與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