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從十二年前,崔文在路邊握住那張小小的手開始,就已在心中下定了決心,要一輩子對她好,沒有人娶她,他不顧流言不顧名譽親自上門求娶;母親難為她,後宅女子欺負她,他都緊緊的把她護在羽翼下,不讓她們動她分毫。
如今,命不久矣,讓他如何舍得,這個他已決定窮極一生追求的摯愛。
“都聽侯爺的。”澹雅垂眸,對於崔文讓他陪同赴死的話,一點都不覺得意外,這個人向來如此,從來不會問她的決定,做的事情都是隨他自己的心思。
崔文微微皺眉,緊緊攥著澹雅的手,一震劇痛驟然自胸口蔓延開來,好不容易變得紅潤的臉再次變得青白,力氣也隨著疼痛一點一點的流逝,他死死的盯著澹雅,啞聲道:“你是我的,隻能是我的!”
由於太過用力,那修長手指攥的骨節發白,也將澹雅的手腕捏出青紫,而後,慢慢鬆下來,吧嗒一聲滑落到棉被上。
澹雅愣愣的舉著那隻手,感到一陣窒息的麻木自頭頂傳到腳底,足足過了半個時辰,才緩過一口氣來。
慢慢悠悠的抬手,撤去崔文身後的枕頭,讓他躺的舒服些,又仔細將崔文淩亂的鬢角捋順。
“崔文,你就這麼死了?”澹雅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那已經完全失去血色的臉,茫然自語“不是說要護我一輩子的嗎?”是你說的,我才跟你來著邊境苦寒之地的啊。
在床邊念叨了一會兒,確定那人再也不會回應自己,澹雅這才起身,拿起崔文的佩劍。
“嗡......”寶劍出鞘,發出一陣龍吟之聲,鋒利的劍刃反射的光芒,刺的澹雅眯起了眼,揮劍,橫與頸間。
“母親,不可!”崔瑾瑜砰的一聲推開門,一個箭步衝上來,反手奪下澹雅手中的劍。
“侯爺!”跟著衝進來的鐵甲侍衛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聲哭號起來。
崔瑾瑜一手握著寶劍,紅著眼睛對澹雅說道:“母親,父親有遺命,還望您遵守。”
澹雅想把寶劍搶回來,奈何崔瑾瑜身手不凡,根本不是她一個弱女子對抗的了的,現在崔文有去了,沒人給她撐腰,也隻得先聽聽他的話了。
“父親說福薄,傳世子侯位,著澹氏輔佐,日後為一品太夫人,見母如父,不得違背!母親,我們回京城吧。”這時澹雅才知道,那人早已為她安排好了一切,說讓她殉葬,恐怕是方才見到她的一瞬間後悔了。
“母親,父親沒有真的讓您殉葬,你不必當真。”崔瑾瑜留著眼淚淡笑著安慰澹雅。
澹雅轉過頭凝視著崔文的遺體,崔瑾瑜也不禁閉上了雙眼,不忍再看,卻發覺寶劍趁機被澹雅多了去,隻見這位後母突然象有了功夫一般,拔出寶劍,順手一揮,橫劍與頸。
“母親!”崔瑾瑜阻止不及,鮮血已經染紅了這小小的茅草房。
澹雅看著鉛灰色的天空,彎了彎眼睛,總是不能讓他一個人孤單的走,黃泉路上太過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