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雨晴離上海後沒幾天劉熙熙就回國了,懷孕期間她被查出得了乳腺疾病,可是當初醫生說可能會影響胎兒的正常發育,但是回國後不久她就生下了一個健康的女嬰。那時她用孱弱的雙臂摟過喬振東的脖子親親的告訴他,“原來老天還是眷顧我們的。”當喬振東從醫生手裏接過還為睜開雙眼的女嬰,當別人祝福他終於當了爸爸時,雖然他心裏在那一刻有過熱烈的感動,可更多的卻趨於了平靜。孩子滿十多天後辦了一場盛大的酒席,而劉熙熙的病情卻日趨惡化,那時劉熙熙麵對自己的身體怕得要命,常常在夜間哭醒,醒來後緊緊的抓住喬振東的手問:“我的病真的能治好嗎?”看著她可憐的模樣,喬振東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安慰說放心吧,沒事的。可他的心裏便一瞬間充滿了痛苦。他慨歎自己的命運,慨歎這命運的捉弄。他用一種叫愛情的東西交換了事業,不求愛與不愛,隻求一種平和的寧靜。然而命運不僅對他捉弄,更對這個年僅二十五歲的劉熙熙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他終於感到一種人世間無法解脫的苦悶,他便又想到了陳雨晴,這個給他的生活帶來一種色彩一種陽光一種青春的女孩。那時的他可以把所有苦悶都傾訴給她聽,而如今卻彷徨的不知所措。一個多月了,這一個多月來他不斷的壓抑自己,不斷的欺騙自己,說自己隻是喜歡她的漂亮,隻是一個朋友,可那些個無盡的思念卻在他腦海中來回纏綿。他終於體會到忘記也隻是自我安慰,更是一種安慰下的暫時。但作為一個經曆了太多世事滄桑的成熟男人,他努力將理性擺在感性的上方,他鄭重的告訴自己已經有了家,並且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兒,那些風花雪月的事從此跟自己再不相幹,於是他便常常用工作麻痹著自己,可結果卻是工作與心情都一團糟。因為工作效率的下降,王乃山直接就對他提出了不滿,這讓他情緒更加低落——她真的深深的霸占了他的心,在不知不覺中慢慢滲入。他不斷地罵自己還是人嗎?早已為人之夫,為人之父,卻還有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他終於壓抑的快要崩潰。
“為什麼偏要和她相遇?如果沒緣相聚又何必相識?——”酒吧裏他這樣懂規懂矩的人第一次失態第一次買醉,第一次傻瓜一樣的自言自語。才知道在他二十六年的生命裏,第一次青春的火焰被點燃,老天曾贈予他最美的日子,而如今隻剩下可笑的孤單的思戀。“我是一個沒有青春更沒有愛情的男孩。”他這樣情不自禁的念叨。一個落日的暮傍,他開車去了一家算命的攤子,考慮良久才下車來到算命先生身旁。他蹲下身看著前麵紅布上的太極八卦,又看了看這相貌極凡的老頭,突然覺得自己如今變得多麼可笑,但他還是把手重重的伸了過去。
老頭握著他的手用一根食指在他手心裏比劃,哪一條是事業線,哪一條是愛情線,哪一條是生命線——這幕場景讓喬振東想到那時在酒店的圖書館裏見到陳雨晴的那一刻。那時他要困惑的陳雨晴伸出她的手,並像現在這個老頭一樣告訴她那一條是生命線,那一條是愛情線,那一條是事業線,並讓她攥緊自己的手告訴她命運就掌握在自己手中——這一切在喬振東的腦海中變幻的如此清晰,可如今他沒有想到會有那麼一天自己堂堂一個大型集團的總經理會這般無力的淪喪在這些個在他家看來及其虛假的玩意中,他覺得自己很悲哀,很可笑。
喬振東後來才知道陳雨晴與王嘉浩戀愛了,偷偷地躲在後麵望著他們成雙成對的背影,心底溢滿了悲落,他突然黯然神傷。他想他們才是天生的一對吧,自己早已結過婚的男人怎配在擁有愛?王嘉浩自來到上海後都未見過喬振東的女兒,這一天他和雨晴商量著要去看看他們,雨晴沒有多想就去了。陳雨晴見到喬振東的那一刻,內心是激動的,所有以往埋藏的情感再次被挑撥出來,但她努力地克製自己。在王嘉浩的介紹下劉熙熙知道了雨晴是他女朋友,從未想過身份地位的尊卑熱情友好的向她打了招呼。陳雨晴覺得劉熙熙笑得很溫柔,她第一次見到劉熙熙,在她心裏,劉熙熙雖然談不上花容月貌,但卻不失貴族小姐的氣質。她能看出劉熙熙是經過刻意的精裝打扮,隻是那喬裝的容顏裏透露了一種蒼老,一種淒寂,一種不屬於正常人的狀態——雨晴心裏清楚,她的身體並不怎麼樣。
飯桌上劉熙熙直誇雨晴長得漂亮,說多羨慕她的青春與健康。聽著劉熙熙溫柔的言語,看著她美麗笑容裏蒼老的眼睛,轉而偷偷的瞄了一眼喬振東,此刻,他默默低頭扒飯,那一刻雨晴心裏突然不是滋味,她能感受到他們的日子過得並不愉快。
飯後他們四個人去了公園散步,走著走著陳雨晴和喬振東成了一對。喬振東領著雨晴走上了長長的板橋,望著麵前悠悠的人工湖水,沉默不語。
雨晴抬頭看喬振東眼裏溢滿了悲愴,突然很難過,好大一會開口問道:“最近過得好嗎?”
雖然曾經喬振東愛向雨晴傾訴一些心言,但更多的時候有更多的秘密喬振東還是會埋藏在心裏,就比如劉熙熙的病,而這一次他的回答讓雨晴突然感到詫異,“不好。”
“為什麼?”
“你知道劉熙熙的病嗎?”
雨晴故意搖搖頭。
“她得了乳腺疾病,有癌化的可能。”
“怎麼不治呢?”
“一直都在治,可自從她生過孩子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再這樣下去——”一會他看著雨晴淡淡的說:“我不知道為什麼這是我的人生——”
雨晴就沉默了,她看到此刻的喬振東在成熟氣息的外表下又披了一層風霜,她真的很難過很憐憫他——隻因為她心裏仍然喜歡著他。
“雨晴——”遠處傳來了王嘉浩的聲音。她扭過頭轉身鑽進了王嘉浩的懷裏。
“嘿嘿,你這是怎麼了?”
雨晴把臉深深地埋進王嘉浩的臂彎裏,慵懶的說:“我好想你。”
王嘉浩就樂了,喬振東看在眼裏深深的沉默了。劉熙熙輕輕挽過喬振東的臂彎樂嗬道:“呦,你看黏糊的。”隻有陳雨晴心裏知道,她要借著王嘉浩的臂彎埋藏住她會一不小心就落下的眼淚。她喜歡著王嘉浩的同時心裏仍然裝著喬振東,可她不是他的誰,她怕那一刻她再不轉身就會情不自禁的伏進喬振東的懷抱,可而如今在王嘉浩那溫暖的臂彎裏,她真心的向上蒼祈求:願劉熙熙能有一個健康的身體,喬振東非常愛劉熙熙,讓他們一家三口過得幸福快樂。而對於自己她發誓從此不再見喬振東一麵,不再去碰觸這早已過去的情感,一心一意跟著王嘉浩跟到天涯海角。因為劉佳麗的強烈反對王嘉浩便領著雨晴離了家,離了家後當然必須獨立。那天陳雨晴便要求去上王嘉浩投資的那家酒吧去上班,王嘉浩嫌那兒出入的三教九流的人物比較多便托了一個朋友給雨晴在商場安排了一個特舒坦的工作,而自己則安安穩穩專心搞起了酒吧規模的發展,日子過得不急不躁,甚是舒坦。半個月過去了,劉佳麗卻終於坐不住了,派人打聽到了雨晴與王嘉浩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