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炭馬的詩
在女兒稚拙的畫作裏
之一
在女兒稚拙的畫作裏，我很高興看到了
自己，一個戴眼鏡的大圓球
有腳無手，頂著茂盛的頭發
在我右邊，是一個更大的圓球
女兒指出那是媽媽
看到變胖變醜的自己，妻子和我一樣
開心，因為這是幼兒園的一次命題繪畫：
我在媽媽肚子裏
而在所有孩子的畫作中，我是
唯一出現的父親，我為此深感驕傲
這的確是神來之筆
隻是，在畫麵中，我們沒有找到應該畫出的
女兒自己的小小的身體
然而，女兒的想象力給了我們更大的驚喜
她手指媽媽肚子上的一個小小方塊
告訴我們，那是一扇門
她在裏麵睡覺，睡醒了，就會出來
找我們玩
之二
親愛的，這是我們第一次在女兒稚拙的畫作裏亮相
那種欣喜猶如一次新的誕生
感謝悠悠
在你圓圓的身體邊上，把我畫了上去
我們的體型雖然不成比例
但我以為這是恰到好處的
因為那時，我們共同的重心
都在你日漸隆起的腹部
這讓我仿佛回到了過去
某次晚飯後沿運河散步
某次去醫院例行孕檢的途中
我們無法抑製的與新生命交流的渴望
今天，在女兒四歲的畫作裏
我們找到了偉大孕育的呼應
這輕靈開合的門扇，來自孩子天然的詩意
她到來前的世界中心
是你和我，兩幢會走動的房子
她寧謐香甜的睡眠
喧囂難擾，風雨無侵
我們真的是房子，從風雨中奔波而來
從此緊緊相依
這讓我感到幸福，並且鼻子發酸
2011.8.27-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