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錦瑟鑲金。(2 / 2)

雪地上還殘留著他的血跡,茹翳就在門外接受著那長鞭的折磨。

“啪,啪,啪,啪——”

她背上已經滲出了一大灘血,模糊了衣服的花紋。

她跪在地上,雙手緊捏著裙角,眼神卻是那麼的剛強。嘴唇不知是被冷到的還是被痛到的寫滿了紫色。她一鞭一鞭的挨著,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

裘錦瑟直覺得此刻連呼吸都是痛的。沉重嗬——

他站在她的麵前,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沒有痛苦也沒有嘲笑。仿佛他和她之間是第一次見麵般。

良久,她的血已經流淌在雪地裏,形成一條小溪,與他的血交融在一塊了,紅得那樣觸目盡心。她的背已經打到了稀巴爛的地步。無數條鞭痕交織,讓她的嘴唇變白,讓她的臉變白。

他已無力去看她或是救她了吧。

他抬起腳仿佛抬起千斤的石頭,離開了那個血腥的場麵。

他是不是對她動心了?

一向無情無愛無求的他何時有過這樣強烈的自責和心痛?本來以為他隻是挑逗了一個純潔少女的情感,卻發現自己不過是泥足深陷!他幾乎想逃離那個血腥的場麵,直到聽不見那“啪啪”聲的心碎之音。

當他再次恢複了心情,才發現自己來到了迎香樓。

心痛的閉上雙眼,他跨進門檻,立刻有幾位姿色妖嬈的女人向他走來。隻是他拿雙充滿戾氣的雙眼讓人不寒而栗,結果誰都沒能走近他。

“給我開一間不被打擾的廂房,一壇佳釀。”

他淡漠的神情,英俊的容顏勾住無數女人的靈魂,那抹與生俱來的貴族氣質讓人不由好奇他的來曆。來招呼的老鴇笑吟吟的將他請進了全樓最貴的房間。

廂房內,他一杯一杯的喝著叫做“榮華”美酒,隻是在他的喉中美酒與清水又有何區別?

他的思緒繞過絲竹的喧鬧,飛到了那個正在陽光下冰冷的雪地裏挨打的人兒。她是否挨過了一千鞭?是否暈倒?是否李如雲會突然良心發現的饒恕她的胡鬧?!

美麗在他眉間綻放,酒水沾到了他的衣服,他突然覺得痛,卻不知道是哪裏不對勁,他隻知道他現在完全被那個笨蛋加衝動的女人占據了全部。

他一杯杯的喝著酒,不覺酒意上頭,孤獨之意不覺湧上心頭。

突然想起昨天她那支“鴛鴦雨”

曼妙的舞姿,萬種風情的眼睛透露出無法詮釋的憂傷。舞衣翩翩,長發如泉,身如蝴蝶,玉立在燈火闌珊之間……

他隻怕當時是看癡了。

傾世的美麗,無需修飾,隻要把她捧在手心慢慢觀賞即可。

他一杯酒強強的灌下去。隻覺得心痛更加劇烈。他現在隻有回去!歸去那個人兒身邊——

他破窗而出,疾如狂風。怎會想到那老鴇來到廂房發現他吃霸王餐會對他怎樣一番臭罵!

裘錦瑟回到李府,院子上隻留下一攤暗紅色的血跡,空無一人,毫無聲音的院子讓他感到恐懼!

難道……

裘錦瑟不敢想下去,隻得瘋狂的尋找她的蹤跡!

她能去哪?他朝她房間走去,“霍”的一聲推開門。

一股濃烈的血腥撲鼻而來。引入眼簾的是哪斑駁的紅色,和那個趴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蒼白女人。

裘錦瑟不知道看見了什麼,仿佛一切都隻是模糊的夢境,她上藥了嗎?她還疼嗎?……她,還活著嗎?

他走近她,輕輕的坐在她的床邊,為她把脈。那虛弱的脈搏跳動,讓他如釋重負,他那樣的想法很可笑吧。然後,他顫抖的雙手輕輕揭開她的衣服。

眼孔慢慢放大,無數條血痕烙在她吹彈可破的肌膚之上,仿佛白雪之中生出的紅梅花,那些血痕印的很深很深,心痛在蔓延,她眉頭緊蹙,空氣之中仿佛彌漫著痛楚。

他像變魔術一樣拿出一瓶藥酒,他已經忘了自己什麼時候買了這瓶藥了,他苦笑,大概是剛剛上街的時候買得吧。然後他的手指輕輕的觸碰她的傷口……

他的手指那樣的輕,藥酒在他的指尖上變得冰涼,他感覺到她皮膚的炙熱,聽見了她緊促的呼吸聲,她的眉依然緊蹙著,仿佛就像她的心事一樣……

她背上的肌膚本是光滑無痕的,卻為了他變成了這等模樣,愧疚和憐惜一下子湧上來,他的手從未如此顫抖,就算麵對著一群武功高強的敵人他都從未如此害怕過。他怕驚醒了這個蒼白的弱女!她的美麗,她的衝動,她的不淡定以及她的深情一幕幕回憶在他的眼前。他看清,卻無法安慰自己和眼前的這一切!酒氣凝重,他不覺得有些發昏了。

上好藥之後,他手忙腳亂的幫她包紮,或許是茹翳睡得太沉,一直到最後他離開,她都沒能見著裘錦瑟。隻留得酒氣曆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