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深的夜(1 / 2)

夜涼如水,月光透過窗子照進來。初秋,天氣已經漸漸轉涼,到淩晨的時候,仍然無法入睡,我瑟縮了下,貼近身旁那個溫暖的軀體,思哲已經睡著了,在月光下,他的臉白皙如玉,長長的睫毛在臉上透下一道深深的陰影,他的睡顏孩子一般地純真,稍微有些娃娃臉的他熟睡的時候更加惹人憐愛。

我的手伸出去撫摩他的臉,硬朗的線條,挺直的鼻,我覺得這一刻仿佛在做夢一樣,在夢裏也會常常擁著這樣的他,這樣溫柔無害的樣子。

他的睫毛扇動了下,突然睜開了眼睛,豐潤的唇含住我的手指,牙齒輕輕地咬著我的指肚。我的神經像是被牽動了一般,輕顫了一下。

一雙手臂擁緊了我,那懷抱那樣的溫暖,我卻不再堅信這是屬於我的,曾經無情的刺傷仍然讓我的心戰栗。

我閉上了眼,努力不去想,騙自己現在很開心,我的心仍然像蝶翼一樣顫動著,一種驚恐纏繞著我,讓我無法安穩。

無論夜裏如何地掙紮疲憊,白天我仍然打起十二分精神努力地做事,我知道人生存的不易,好多人的背後都藏著無數的艱辛和血與淚的故事,但我們仍然要努力活下去。

忘記過去的種種,因為過去不等於現在,而未來遙不可及,我們能把握的隻有現在,所以要十二分地珍惜現在,努力地把握現在,好好生活下去。

我仍然白天夜裏努力地做事,燒烤店來的人越來越多,打理起來越來越困難,常常我一個人忙得團團轉,身體似乎也差起來了,常常燒烤的煙霧熏得我頭暈,挺起精神才支撐下去。

送啤酒的工我已經不做了,不過還常常到藍鳥酒吧兼作些水吧的工作,有時候有人起哄的時候也去唱幾首歌,跳幾支勁舞。小尤常常打趣說我已經成了藍鳥的台柱紅牌,好多人專程跑來看我,因此多了不少生意,那個家夥總是想拉我下水,又說歌唱得好,舞跳得好,不當紅牌太可惜了。每逢這時候我總是狠瞪他,問他是不是活得太膩味了。

思哲在保險公司找到一份職員的工作,每天都穿著整齊的白襯衫,打著領帶,把黑皮鞋擦得噌亮去上班,夜裏時時還去賭牌,我都不想去說他什麼了。

我的朋友們常常勸我離開他,我總是說思哲現在都變得很不錯了,做事又勤力,對我又體貼,我已經很滿足這樣的生活。

我要的其實很簡單,哪怕是岩石縫中的一點點雨露,隻要可以維持生存,我都會輕易滿足。

已經是淩晨1點的時候,天氣仍然有點悶,燒烤攤還有兩三個客人,我正在收拾攤位準備回去,最近似乎身體越虛弱了,藍鳥那邊已經打電話給小尤,不打算過去了,回去就休息,有些挺不住了。

剛把那些肉串和剩下的菜都收拾起來,突然有一股異樣的感覺向我襲來,一種突來的恐懼感壓得我喘不過氣。

我抬起頭,眼前一群穿著黑衣服的人將我圍住,其中有不少是熟悉的麵孔,領頭的那人穿著黑色的休閑裝,俊朗成熟,桀驁不馴,卻是我今生都不想再遇見的噩夢。

“天哥,怎麼處置他?”兩個打手反鎖著我的手臂將我壓到他的身邊。

“你堂堂一個大哥,說出去的話跟放屁一樣不算數,以後要你的小弟怎麼跟你?”

我的頭皮有些發麻,胸膛起伏著,抬起頭睜大眼睛不服氣地瞪著他:“你不是說我過了那刃林刀海就從此各不相幹,各安天命嗎?現在這樣又算什麼?!”

“我是說過各不相幹,我也不會派人追擊你。”他低下頭,粗糙的手指抬起我的下巴,緊緊地捏著:“但現在你們自己找上我,就另當別論。”

他睨視著我,像是我隻是他手中一隻一捏就死的螞蟻,要我生就生,要我死就死的樣子。

“我們找上你?我不明白。”

我最恨這種感覺,被人掌控,卻無能為力地掙脫不開。

“不明白。”他冷笑著,刺耳的聲音讓我想要轉過頭去,但他抓著我下巴的手指捏得更緊了:“有人會讓你明白。”

“把他帶上來。”他冷冷地手下的人說。

兩個黑衣人將一個穿白襯衫的瘦高男人推到我的麵前。

思哲!

他再熟悉不過卻再陌生不過的麵孔讓我的胸膛起伏不平,指向他的手指在不停地發抖。

我是傻瓜!

隻覺得腦中一片空白。

那是一片黑暗,一片無窮無盡的黑暗,仿佛世界的末日,一切都已經沒有意義,心中的怒意卻久久不能平息,我太傻了,太傻了,從頭到尾都是我自己一個人是個大傻瓜,這個衣冠禽獸的男人讓我一世的癡情變成一個最大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