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英子該起了,太陽都要照屁股了。”

“哎!來了。”柳英不是很情願的坐了起來,好不容易才放了暑假,而且對於炎熱的三伏天來說,早晨是一天中最涼爽的時候。而她卻要告別這個涼爽的被窩,和媽媽一起下地幹活,要知道現在才隻有淩晨四點多,雖然天已經亮了,但是起床的人還是很少的。

不情願的下了地,穿好衣服。洗了一把臉,牙也不刷就拿起了媽媽準備的早餐。

“這麼大的姑娘怎麼這麼不愛打扮?去把頭梳了、把牙刷了再吃飯。”柳母看著女兒邋遢的樣子,皺起了眉頭。

柳英依然固我的吃著飯,嘴裏還有東西就開口說話:“我的頭本來就短,有什麼梳的?馬上就要吃飯,刷什麼牙?好了快吃吧,一會不是還要上地嗎?”

柳母無奈的搖搖頭,也坐了下來吃早飯。

柳家位於東北的一個小山村,家裏人口倒是不多,隻有三口人——柳父、柳母和柳英。柳父是個小兒麻痹症的患者,外人看來隻是有些矮小、無力,到也沒什麼大毛病,而且出去了,和誰說話都一臉和氣,大家都說他是個好脾氣的人。可隻有柳英母女不這麼認為,他在這個家裏就是個魔王,一個充滿邪惡的魔王。

隻要媽媽和哪個男人說話了,他就會用煙頭在媽媽的身上燙;如果發現媽媽沒有按時回家做飯,他就會用板凳招呼媽媽;隻要柳英頂嘴,他就會用鞭子抽柳英,根本不會在乎什麼女兒、小孩子的。

他在柳英的眼裏,不是父親。她甚至希望這個男人可以一覺就睡過去,那樣她和母親就解脫了。

很快母女二人就吃好了早飯,也沒什麼可吃的。大米粥加鹹菜,這是她們母女常年的飲食,當然偶爾也有炒菜,可是家裏的條件實在太困難了。隻有父親的飯,才可以是大米幹飯,炒菜,偶爾還會有魚有肉有雞蛋。小的時候,柳英不懂事,會哭著向父親要,可是每次都得到的是拳打腳踢,嘴裏還罵她是個賠錢貨、賤種。幾次之後小小的柳英就明白了她和母親在這個家裏的地位和狀況。

上學後,柳英很刻苦,她希望像村裏人說的那樣,讀書出去,有大出息。到那時她就可以帶著媽媽,遠離這個落後的小山村,遠離這個冷血的父親和冷血的爺爺奶奶。

她還記得小時候,叔叔家的姐姐和弟弟,都可以到奶奶家吃飯,隻有她不可以。一是因為媽媽不讓,二是因為奶奶不喜歡自己,即使自己去了,看到好東西了,也會被奶奶給收起來。所以在她的心裏,隻有自己的母親和外婆才是親人,至於其他人,隻是和她有血緣關係的陌生人。

今年,是柳英中考的時間。前天剛考完試柳英就下地和媽媽一起幹活了,而她的那些同學們則像解放的小鳥一樣四處亂竄,一會上這家、一會去那家。雖然柳英是班級學習最好的學生,但是大家和她的關係都不好。因為大家都在背後議論她,說她家是個窮光蛋,因為她長得黑就說她不講衛生,說她不是個好孩子,總被她爸打。總之,沒有一個喜歡和她做朋友的,而她呢也不喜歡和這些孩子做朋友,反正她也看不上那些隻知道吃喝玩樂的同學們,她是有遠大抱負的人,怎麼可以和她們一般見識呢?

至於她的遠大抱負是什麼,她也不是很清楚,隻是有這麼個感覺。就在今年的大年三十那天,她又被她的父親打了。因為她不小心把水灑到了他的身上,而他要打自己時,她又躲開了。這下讓那個男人暴跳如雷,揮舞著皮鞭就滿院子的追著打她,攆不上她,就打旁邊拉架的媽媽。最後為了自己的母親,柳英還是回來被那個男人打了一頓泄氣才算完事。

就是這次受傷,讓柳英一度徘徊在了生死邊緣,男人也害怕了,就默許了母親去請醫生給她看病,雖說很心疼錢,但是他更怕柳英死在家裏。

從那以後,柳英隻要一睡覺就會做一個奇怪的夢。夢裏的事,有些是她親身經曆過的;有些是她沒有見過的,就好像自己在夢裏,考上了高中,考上了大學。而且夢裏的自己仿佛過的很富裕,還擺托了那個魔鬼一樣的男人,在夢裏這個男人,在自己上高中前死了,死於一個寡婦的家裏。男人死後,她帶著母親賣掉了家裏的一切,到了城裏。一邊和母親打工,一邊讀書。最後還帶著母親嫁了一個城裏人。

隻是這就是幸福的開始麼?不是,隻是後來發生了什麼,她再沒有夢到,隻是感到很心酸。

她不知道這個夢意味著什麼,她隻當那是一個故事,一個別人的故事。生活該繼續還要繼續,苦難該承受還要承受。

現在,她就要和母親去地裏除草了。家裏的活計都是她幫助媽媽幹的,男人從來不會伸手。有時她都為媽媽的忍受感到委屈。她曾經問媽媽,當初為什麼會嫁給這個又窮又醜又老又跛的男人?母親隻是搖頭,說這是她的命。後來她勸母親和這個男人離婚,可是母親隻是摸著她的頭,一臉苦笑的告訴她,這是她的命,是她們母女的命。女人這輩子還不就是這樣嗎?

她不能理解母親的話,她不認命。就在前不久,男人還要打她的時候,她抓住了男人打下來的鞭子,告訴男人,如果他再打自己母女,她就敢打回去,而且還敢殺了他。讓他不信可以試試,反正她現在殺了人也是未成年,法律不夠判刑的。而最主要的是,男人打她們母女就是家庭暴力,是犯法的,自己這是正當防衛,是合法的。也就是說,殺了白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