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能再往前走了!”炎法王竭盡全力追趕央邪,終究尚差一截。戰事稍稍平息,央邪就拉出噬魂不顧一切地往人界大門跑。噬魂是央邪手中最溫順的一匹烈馬,通常連圍獵這樣的活動噬魂都不出場,然而,噬魂的地位在央邪的六匹馬中是最高的,理由很簡單,腳程最快,嗅覺最敏銳。
突然,一道亮光朝著他們這個方向急速飛來,炎法王吃過虧,立刻就認了出來,當即一個飛身,將央邪撲倒在地。
“陛下您瘋了嗎!這裏是最前沿啊!陰陽師法力最盛的地方!”
“你怎麼在這兒?”
炎法王瞠目結舌地看著央邪,難以置信道:“屬下從營帳起就一直跟在陛下身後啊,難道陛下都沒有察覺嗎?”
“沒有。”
“陛下!”炎法王哭笑不得,不過就是個半妖,不,確切說隻有四分之一血統的半妖,至於這麼興師動眾?甚至連駁了太後的麵兒都在所不惜?
“朕一個人去就可以了。陰陽師歸根到底也隻是個人類,左翼的頹敗無法立刻投入新一輪的戰鬥,炎法王,朕命令你,重組軍隊,明日,滅了人界!”
“滅了人界?!”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央邪重新拾起馬僵,一個甩身,將刺入噬魂身上的箭矢拔了出來,血飛濺到了他的臉龐,令原本難以捉摸的鬼王越發邪氣,“用一個女人做擋箭牌,人類活該被滅!”
隻身佇立在蘆葦蕩中,炎法王,這個常勝將軍第一次有了顫栗的感覺。
鬼門與人類的戰爭,自古到今僵持不下。
多少歲月,族人心裏期盼著有誰能打破這個僵局,將鬼門的千秋大業繼承與發揚。最終他們盼來了央邪,霸氣與睿智並存,果斷與沉著並立,跟著他,奉他為王,理所當然。
隻是一直苦於沒有借口。
恰好,人類率先發動了戰爭,這是個不可多得的良機,天時地利——人和。
央邪擁有一切稱王稱霸的可能,獨獨沒有掠奪憎恨人類的欲望。太後、大臣、甚至是侍從都猜得到,這不同於以往鬼王對人類的態度,源自於一個叫花寶兒的半妖。
央邪寵著這個半妖,幾乎到了“鬼族公憤”的地步……
“太後的決策是對的。”炎法王默默地對自己說,企圖說服自己,“太後的決策沒有錯。”
寶兒失蹤是事實,他們不過是在事實頭上加幾塊亮片罷了。
陰陽師綁架了寶兒,拗斷了那柄長笛,隻等著用她來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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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帶來了不好的訊號。
夏侯凝視著漸漸變亮的天色,反手將身上的棉被往寶兒那邊挪去。天氣莫名變得寒冷,分明到了春末夏初……
寶兒咕噥著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奎?”
“醒了嗎?”
寶兒搖頭,咧嘴笑道:“還想睡一會,想枕著你的手臂再眯一會兒,行不?”
“好啊……”夏侯微微一笑,輕輕地在她額頭落下一個吻,“想睡多久都可以。”
“奎你要去哪裏?!”寶兒忽然睜開眼,緊張兮兮地揪住了他的黑發。夏侯一懵,錯愕道:“怎麼了?”
“奎你剛剛的語氣就像是要馬上離開這裏的一樣……”寶兒怯怯地眨著眼,手卻一刻不鬆,“對不起哦……我因為記得太深了……所以才下意識地誤會……你又要丟下我了啦……”
又?
夏侯的心驟然一緊,馬上拉過寶兒的手,遞到了唇邊:“我答應你,這輩子都不會再丟下你,所以忘了吧,那不愉快的經曆,忘了它好嗎?”
“好。”毫不猶豫地點頭,夏侯要她忘,她就忘。
過了一會兒,寶兒察覺到攬在身上的手臂緊了緊,一仰頭,隻見夏侯注視著她,目光深切而柔和,決絕而無悔。
“想離開這兒嗎?”
“離開?這兒?”
“對。”
“那……上哪兒?”
“你想去哪兒?”
寶兒沒有懷疑,真的有認真篩選後,亮出了兩顆可愛的虎牙:“長溪!我想看那裏的瀑布!”
夏侯微諤,迅即托起了寶兒的後腦勺,深吻道:“好,那就去長溪……就去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