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傍晚,米娜忙的不可開交,為了幫助自己已經年過半百的媽媽體驗一次高齡產婦的感覺。盡管米娜絲毫不知自己的媽媽早已在自己10歲之時失去了孕育下一代的資格。
米娜的媽媽尖叫著,雖然她已經有過一次將米娜帶到世界上的分娩經驗,可是身為人母的她還是控製不住自己的尖叫,仿佛這樣就可以平複自己難以遏製的慌張。
米娜從未想象到將一個未知的生命帶到世界上會如此簡單,因為她看到一隻脆弱的小手已經探出體外,用自己柔軟而獨特的方法來觸碰這個世界。
米娜有些慌張,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救護車!”米娜靈光一閃,有了計劃的米娜有條不紊,雖然還是在忙亂之中按錯了電話號碼。
電話號碼沒有撥通,米娜扭頭對媽媽說:“我去推車,你在門口等我,快!”
米娜推開車庫,看到三輛車,米娜不知道騎哪一輛車好。
三輛車通通提出了車庫,可米娜最終還是隨手推了最靠近媽媽的那輛車。
兩個人使得小車行駛緩慢,米娜回頭關注媽媽的情況:啊,不僅粉嫩嫩的左臂耷拉在外麵,而且整個皺巴巴的小腦袋也推了出來,濕答答的胎毛緊緊的貼附在凹凸不平的圓腦袋上。方才探索的左臂也用力的向上抬舉著,仿佛要掙脫出來。
米娜心中暗自慶幸:多虧選擇了電動大摩托,既能保證平穩,又能保證速度。
兩人停在了診所前。診所的四周空曠無比,背後的荒野甚至讓人心生懷疑:這是否是一家診所?診所的招牌已經落滿了髒而不黑的灰塵,雜糅了塵色的藍是幽深恐怖的藍。米娜不想進去。
米娜扭頭,又叮囑了媽媽:“你乖乖的呆在這裏,我去去就回!”最終將左腳踏進了診所。
醫生穿著同招牌顏色的大褂,低下頭奮筆疾書,不知道在寫些什麼。黑色鏡框下的雙眼從站著的米娜的角度,隻能看到短而濃密的睫毛。
米娜問:“能接生嗎?”
醫生站起來,推開椅子,走向裏屋,回答道:“能,不過我怕你們支付不起,前期的藥費包括床、洗漱用品,還有…”
米娜一邊跟著醫生,一邊緊張的聽。醫生卻不甚在意,即使進了屋子也是站在靠牆桌子上寫寫畫畫。
用左半邊身體斜對著醫生的米娜環顧四周,希望沒人聽到對話。斜右側有一張空著的床,側麵是沒有影子倒映的老式醫院屏風。
米娜焦急的問:“還有什麼?”
醫生扭過頭來,混沌無光的小眼睛炯炯有神,他用雙手撐住桌子,高舉雙腿。
不,那都不能稱之為雙腿。米娜驚詫的看著。從大腿根部整齊的截斷,黑色的西裝褲包裹出肉球的效果。深藍色的看起來像是晾衣撐的鐵絲用三角錐的形狀箍緊肉球,形成簡陋的假肢。
米娜結結巴巴的:“對不起,不用了,我們家很窮的。看來是支付不了這麼昂貴的藥費的。”米娜雖然是如此說的,卻心口不一的想:要是媽媽在這裏做手術,豈不是也要截肢?
恰好這時媽媽艱難的走進來,呼喚著米娜的名字,米娜趕忙回答,並出去攙扶著媽媽,低聲對媽媽說:“媽媽,我們錢不夠,換個地方吧,這裏是要截肢的。”
媽媽和米娜匆忙逃了出來,希望去較遠的醫院掛個急診。
到了醫院,媽媽去掛個號,米娜去停車。
可是米娜不知道在哪裏掛號。於是上了醫院的二樓,二樓的裝修童真童趣的,到處都是穿著病號服的孩子,活蹦亂跳的嬉鬧。卡通的地墊在黑白賽道終點一樣的地方停止了,上麵寫著:“請勿入內”。沒有地墊的一邊來往的是大人,地墊創造了童話世界。
米娜明白,實際上這句話是在警告大人不要隨意的闖入兒童的世界,她想:我隻是穿過,沒問題的…吧。沒問題的。
米娜小心的繞開嬉戲的孩子,終於到達地墊的盡頭。對麵的叔叔詭異的一笑:“好孩子是不會亂跑的呦。”說罷,拉出一道鐵門,上鎖。
米娜終於明白了,這群孩子們是問題兒童,而自己因為試圖穿越地墊而被誤認為是那群孩子中的一個。她要逃離這裏!米娜扭頭,來時的樓梯沒有人把守,米娜一口氣衝了到一樓,找到了媽媽。
媽媽說:“孩子馬上就要出來了,你來幫我接住吧。”
米娜呆滯的看著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