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鬧市求救的少女4(1 / 3)

33

黃昏,餘申和馬雲、王飛駕車駛入了鋁縣刑警大隊院中。餘申下車就喊:“老劉!劉隊!”

“喊啥子?”劉士軍惱怒地詢問著拉開了房門,看見餘申他們後,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了笑容。“哎喲喲,是餘書記啊,啥子風把你吹來了?”

“算賬!”馬雲嘻嘻哈哈地說,“你說過鋁縣有得是好酒,讓我們來找你一醉方休的,要賴賬?”

“開啥子玩笑?我劉士軍會為一壺酒耍賴?”劉士軍反問著,滿腹狐疑地掃視著麵前的人、車。

“看啥子?”餘申上去拍著劉士軍的肩膀說,“落地鳳凰不如雞,有啥子可看的?”

“就看這嶄新的帕薩特,誰敢說你是落地鳳凰?”劉士軍說著,一指王飛。“這是你的司機?看著很文雅的。”

“這種司機,我可用不起!他們是我在法紀處時的老部下,名義上說是到水城看望我,實際上是閑著沒事到我哪兒打秋風的。這個要喝茅台,哪個要抽中華,完了還要我帶著乘船觀風景、搞土特產。哎喲喲,搞得我昏頭脹腦的,一點法子都沒得。”

“看望你證明人家是有情有義的漢子,不能慢待喲。”

“我倒是想接待,怪就怪他們沒得選對時間。內當家的昨晚昨晚在電話上告誡我今天是周末,暗示我回去‘交公糧’、、、、、、”

“啥子公糧?”劉士軍問過後,隨即笑了,“餘書記可真聰明,才下來幾天就把我們縣鄉幹部的暗語學得運用自如了。走。到我的茅舍歇歇。”

“沒得時間了!內當家要坐著我的車遊玩省城四周名勝,我得、、、、、、”

“總不會半夜三更地遊玩吧?說啥子呢?到了門口不進去,怕沾惹上我的晦氣啊?走,一定進去坐坐。”劉士軍不由分說地拉上餘申,就往身後的辦公室走。他雖然知道餘申被調離了法紀處,但是仍然決定今晚無論如何得控製住他們。正如餘申所說的那樣,劉士軍在這些日子裏,大腦一直在急速轉動,心裏一直保持著高度的警惕,白天派人在四處觀察來往車輛和行人,隻要發現異常就馬上下令停止夜晚活動。他知道自己這次在鋁縣的作為性質相當嚴重,一旦被抓就難免殺身之禍,可是為了金錢和東山再起卻不得不冒這種險。他崇拜金錢和權利,認為這是一對互相依靠難以割舍的兄弟,有了錢就能購買權利或指使掌握著權利的人,有了權利就能獲取更多的金錢。他這種認識是集20餘年的經驗形成的。20多年前,他從地區警校畢業,被分配到公安處行政科工作,辛辛苦苦地幹了兩年依舊是個默默無聞的小幹事。他從身邊一個個白發蒼蒼的老幹事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未來,不甘心如此平庸地度過一生,開始尋找出人頭地的機會。一次,他到鐵縣水庫給單位職工買魚,把自己的苦惱講給了水庫保衛科的鄭雲。鄭雲微微一笑走了,在他裝好車即將離開之際,把一個裝著活魚的大個塑料袋交給了他,悄聲讓他送到公安處長宋解放家。那時候,社會上還在講以階級鬥爭為綱,農業上是以糧為綱,城市裏沒有農貿市場,國營蔬菜市場裏缺乏魚、肉、蛋、奶,人們能吃上魚就算能耐人了,更不要講吃活魚了。他接到活魚時非常高興,返回的路上想到了宋解放那階級鬥爭般的麵孔就不免為為如何送上去發愁了。卡車到達銅城市後,他就讓司機停車,說自己要去看望一個親屬,一等卡車發動,他就提著塑料袋乘坐公共汽車到了地區公安處宿舍,在門口徘徊了許久才在心裏叨念著“官不打送禮的”輕輕叩響了宋解放的家門,出乎意料地是不僅看到了宋解放的笑容,而且被留下來抽煙喝茶,一個月後他就被提到了副科長位置上。他從中嚐到了甜頭,就不斷地往鐵縣水庫上跑,雖然落下了一個“宋玉”的綽號,但是卻在兩年後被平調到鐵縣擔任了公安局副局長,3年後被提拔成了縣委常委、公安局局長。在這段日子裏,他通過鄭雲認識了李天敏和派出所幹警孫成福,接過他們送上的盜賣水庫、發電廠幾萬元贓款後,先是利用自己手中的權利提拔孫成福當上了派出所所長,接著就拿上3萬元轉送給宋解放,提出了自己要當局長和提拔李天敏、鄭雲的要求。宋解放笑納了3萬元,說服地委書記和其他地委委員對他破格提拔,並親自到主管水庫和電廠的地區水電局局長辦公室提出了提拔李天敏和鄭雲的意見,使他們4人都實現了自己的願望。欲壑難填,孫成福3人得到了自己要求的東西,不但沒滿足,反而萌生了新的欲望。他們繼續利用楊廣德之流的小流氓欺男霸女,瘋狂盜竊,逐漸變成了喪失理智的禽獸,終於被水庫和電廠的幾個知識分子舉報到了公安廳。劉士軍得知這一情況後,指使他們誘導楊廣德將全部罪惡包攬了下來,並在丟卒保車的策略成功後前往安撫。酒酣耳熱之際,劉士軍詢問他們有啥子好玩的。他們立即想到了他需要什麼,便把武小妹推薦給他。劉士軍得到了武小妹之後,考慮到他們3個人在水庫附近已難以施展了,就提出了到縣城“發展”的建議,然後一邊從他們手中分贓,一邊賣官收錢。他把全縣公安係統的單位分成了以下4個等級出售,城關鎮派出所油水最大,定為一等;縣局直屬單位油水不大,但是生活和辦公條件較好,定為二等;一般鄉鎮派出所雖有油水,但是生活不如縣城,定為三等,遠離縣城、人煙稀少的派出所為四等;依等論價,童叟無欺,不定期調換,長年收錢。鐵縣公安幹警誰也知道其中貓膩,但是懼其淫威,位低言輕,敢怒而不敢言,隻好任其宰割,並在背地裏根據他的長相和做派說他是殺豬的出身。周全文事件暴露後,他怕賣官的事情隨之露出,就讓李天敏出手暗殺餘申,在眼看著周全文保不住時就讓他替李天敏擔起了這個責任。鐵縣案件一結束,他眼看著宋解放已經衰老不堪了,就急忙給他送上10萬元,請他幫助活動地區公安處處長一職,並且整天圍著他獻殷勤。正月初四那天,他巧妙地運用心理暗示策略幫助了宋解放,使他在感激之餘更加賣力地為自己運作,不料中間又殺出了餘申。在宋解放給他運作即將成功之際,他聽說了餘申到銅縣調案卷,預感到宋解放就要倒黴了,經過半個夜晚思考做出了殺死宋老四滅口的決定,隻因比餘申晚了幾個小時而沒有得逞。他狡猾地推卸了責任,沒想到表妹王軍霞一案又讓餘申抓住了。他知道王軍霞在那次交通事故中應負全責,可是禁不住她的哭鬧,又想到了王軍霞請吃管住的好處,就把何宏偉請到了新竹飯店。聽說秦文學和寧滿貴不大買賬後,他命令司機撞死了寧滿貴,做出了帶走秦文學的決定,原想通過宋解放給秦文學個政委當的,不料宋解放自殺了。麵對著軟禁幹警的罪責,他再次想到了殺人滅口,一方麵讓孫成福、李天敏、鄭雲在鐵縣殺害秦文學,一方麵再次使用心理戰術讓王軍霞給田巧英打電話激怒她。他以為自己所做的一切毫無破綻,沒想到宋誠和王斌壞了他的大事,所幸的是心理戰取得了勝利。在得知何宏偉被殺後,他再次實施心理戰,親自到公用電話亭給何宏偉老婆打電話,讓她到省高檢大哭大鬧,以達到既攻擊餘申又給何宏偉通風報訊的母的。他再次獲得了成功,把自身罪責大事化小了,把本應承擔的刑事處罰變成了嚴重警告和降級的黨政處分。想到這些,他恨透了餘申,覺得原先的法紀處什麼事都不管,隻有餘申這個處長事多,處處在壞自己的好事。來到鋁縣後,他看到這裏客商多、農民工多、娼妓多的特點,又萌生了斂財的主意。不過,他沒有馬上實施,而是首先提出了原刑警大隊辦公地窄小應該重建的意見。這一意見得到縣局領導的支持後,他利用王軍霞和省財政廳某領導認識的便利很快跑來了資金,接著督促建築商在一個月內建成了一個嶄新的刑警大隊大院。竣工那天,鋁縣四大班子領導和縣局領導前來剪彩祝賀,一致稱讚他敢幹、能幹、肯幹、會幹,誰也沒想到他在這件事上的貓膩。他把省公安廳、財政廳批準的17層大樓計劃改成了5座2層小樓,房間數目不少,下撥的款子卻隻用了一半。他把剩餘的錢分別給了每個大隊領導10萬元後,提出了給每個刑警分1萬元補助的建議,受到了大隊領導的讚許。刑警們在領錢時看到他和大隊領導與大家一樣,都覺得遇到了好領導,卻不知大隊領導們已經得到了10萬元,更不知道他把200多萬元留給了自己。看到大家歡欣鼓舞的樣子,他提出了打擊黃賭毒的計劃,說:“有人說這是治安大隊的事,我說不對!我當過縣局局長,曉得咱們公安內部難以分清楚的事實。俗話說得好,賭出盜賊色出人命嘛!這個盜賊和人命案子是不是刑事案件?我們打擊黃賭毒有得錯嘛?沒得錯!大家辛苦辛苦,每晚出動,先給我把‘雞婆’的囂張氣焰打下去,把刑事案件扼殺在搖籃之中。我們也不讓大家白加班,要按照治安條例罰款,從中給大家提錢發放加班補助的。”刑警隊上下人員雖然知道他偷換了概念,但是一聽說有錢就明白了他的真實目的,迅速投入到了打擊“雞婆”的行動中,並很快找到了與娼妓合作的辦法,卻不料打到了宋誠頭上。劉士軍一聽到這事就慌了神,真害怕由此引出武小妹來,進而壞了自己東山再起的計劃。

他在這裏貪汙受賄的同時,曾多次到省城通過王軍霞宴請了幾個組織部和公安廳的處長,獲得了這些人的好感,準備春節期間送出幾百萬元以買回自己原有官職或換部門提拔的。麵對這一現實,他思考了一天,決定把武小妹殺死在鐵縣的崇山峻嶺中,為麻痹她而拿出了2萬元,讓她到省城商場購買衣物,沒想到她機靈地逃跑了。他害怕她跑到法紀處,就有了此後的多次試探。他沒有看出法紀處有任何收留武小妹和宋誠的跡象,仍然不肯死心,打電話通知孫成福、李天敏、鄭雲密切關注武小妹的動向,一旦發現就立即殺死她。此後,他一直沒有得到回音,而是看到了鐵縣公安局發出的請人認領屍體的告示,一眼就認出了溺水而亡的人是武小妹。他又給自己的3個小兄弟打電話,卻無人接聽,萬不得已時要通了他們的手機,得到的都是參加水庫、電廠保衛學習班、說話不方便的答複。他害怕上當受騙,又派人去打探宋誠和法紀處的情況,得到的彙報是宋誠在家、法紀處的人無所事事、餘申有調離的可能。於是,他認為自己親自到法紀處探聽到的消息是真實的,給刑警大隊全體下達了繼續打擊黃賭毒的命令,接下來就聽到了餘申被下放到水城掛職鍛煉的傳聞。他依舊不敢放心,親自去省城讓王軍霞以邀請組織部的處長們前來赴宴,不料王軍霞聽到他邀請這些處長們的原因後“哈哈”大笑著說他是神經病,省高檢就是在她旁邊的竹春飯店舉辦的餞行宴,根本無需找人打聽。他還是不放心,又派人到水城偵探了一番才輕鬆地舒了一口氣。今天,他看到餘申和馬雲、王飛突然登門,著實嚇了一跳,真害怕他們是來查證自己的。於是,他一見麵就進行了認真觀察和試探,看清了西裝革履的餘申和掛著水城牌照的帕薩特轎車,相信他就是到水城了,再聽聽馬雲和王飛的話也找不出破綻來,可是仍然不敢放他們走。他沒有給部下下達收兵的命令,害怕他們出門就去偵察,決心留下他們,控製他們,起碼在部下們收隊前得和他們在一起。

餘申早看透了他的用心,由他拉著進屋,邊走邊說:“真是同病相憐的難兄難弟啊!親熱的進門都要手拉手。”

“啥子同病相憐?”劉士軍拉著餘申進屋後,把他按在一把竹椅上說,“你是掛職鍛煉,我是降級使用。”

“都是幹活不看主的人吧。”

“為啥子不說後邊的話?”

“對頭!對頭!”餘申歡快地笑著說,“幹活不看主,必定二百五。”

“咱們的主人是誰?”

“哎喲!”餘申驚叫著連連搖手說“失言了!失言了!咱們的主人應該是人民群眾,不是某個人。我可是真成了名副其實的二百五嘍。”

“失意之人難免失言。不過,要時時留意,防止牆倒眾人推啊!”劉士軍回頭招呼外邊的馬雲、王飛,“你們不肯和我們二百五湊到一起呀?快進來喝茶。”

“不肯進來與我們為伍就滾出去!”餘申笑罵他們。

“不能走!不能走!”劉士軍真怕他們趁機出去偵察,連連喊叫。

“放心!”餘申晃晃手中的一串鑰匙說,“車鑰匙在這兒呢!就是打他們也打不走。”

“要得!”劉士軍看到馬雲、王飛往屋中走,回頭問餘申:“看看我的辦公室咋樣?”

“不錯!”餘申“嘿嘿”一笑說,“你剛才說是茅舍,我覺得你用詞不準,應該說是茅房。”

“對頭!”馬雲進來說,“看看你這屋子裏的擺設,除了這張小學生課桌式的辦公桌是木製家具外,一屋子都是不值3塊錢的竹製東西。”

“人家這也是一種講究嘛!”王飛坐下後說,“竹子象征高風亮節、、、、、、”

“啥子亮節?”馬雲掏出從餘申哪裏拿來的大中華說,“純粹是涼屁股!”

“知我者,馬兄也!”劉士軍笑著說,“我沒得那麼講究,不曉得啥子竹子是高風亮節,就是圖個價錢便宜。”

“要得!應該實話實說,搞那些酸溜溜的虛文沒得意思。”馬雲得意地扔給劉士軍一支中華煙說,“來支好煙獎勵獎勵!”

“抱著別人的孩子過滿月!”王飛咧咧嘴說,“順了餘處長的煙,還好意思顯擺就有意思啦?”

“不要逗啦!”餘申擺手製止住又想說話的馬雲說,“說句實在話,老劉幹得確實不錯!你們沒得看見人家幹警們的辦公條件?坐落在四麵山坡上的小樓都是新蓋的,裏邊的擺設肯定比這裏好。”

“官不修衙,客不修店、、、、、、”

“你給我打住!”餘申生怕馬雲說出難聽話來,打斷他的話說,“中午才喝了幾口酒就醉成這個樣子啦?為啥子總是抬杠?才離開我幾天就不認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