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嬤嬤湊到裴錦箬身邊,輕聲低語道。
在袁嬤嬤看來,這婦人的病,就得信得過,且嘴嚴的大夫來瞧。
莊老就不用了,自然是信得過的。但就是太信得過了,她們自進了這靖安侯府以來,竟是從未尋別的大夫來瞧過病,也並沒有相熟的大夫,如今,卻哪裏能臨時去抓個信得過的來?
不過,禦醫就不一樣了。一是奉了皇後的禦命,自然是不敢敷衍了事,二來,在宮中混久了的,自然都該知道輕重。
裴錦箬卻是搖了搖頭,“暫且不要驚動禦醫了。”若是驚動了禦醫,燕崇雖然身處千裏之外,怕也會得到消息。如今這樣的時候,她是萬萬不敢讓他為她分心的。何況若是瞧了,沒有什麼,未免題大做。
“嬤嬤,讓丁洋他們抽出個人來,出城去追師父,能將他追回來最是好。”抬起眼,又四處一轉,便是落在了牆角高幾的花瓶裏供著的香花上,“我這屋裏,暫且不要供什麼香花了,熏香什麼的,也一並收起來,讓近身伺候的丫頭,都不要佩戴香囊了。還有,這吃食上,嬤嬤也要先把把關”
袁嬤嬤聽得這些,心頭一動,不由又驚又疑地望向裴錦箬,“夫人?”
裴錦箬卻是沉靜如常,“嬤嬤先別問,照做便是。”
袁嬤嬤麵上掠過種種複雜的思緒,終究是全都壓了下來,應了一聲“是”,便是退了下去。
袁嬤嬤走了,裴錦箬卻是沉斂下了眸色,抬起手,輕觸了一下下腹。
這時,落地罩外人影晃動,卻是青螺捧著什麼,笑著走了進來,“夫人,您中秋入宮赴宴的衣裳做好了,快且來試試。”
大梁開國以來的傳統,每年中秋,宮中都會設宴宴請群臣,今年,亦是不例外。
江重出城去追莊老,但到底是晚了大半日的功夫,沒能追到,隻得傳了信回來,一路往定州追了過去。
裴錦箬歇了半日,沒覺得有什麼不妥,袁嬤嬤悄悄鬆了一口氣,沒敢告訴旁人,隻行事間,卻是越發的心。
到得中秋這一日,一邊幫著裴錦箬妝扮,一邊低聲交代著進了宮,一定萬事心。
裴錦箬自是點頭。
前些時日,遼東那邊傳來捷報,是福王已是與遼東總兵董大榮一道平了弩月族之亂,永和帝大喜,而西北也是暫且太平,今日宮宴,大多數人的目光都會集中在遼東,福王身上,不會對她過於關注。
果不其然,等入了宮中,大多數人今日要麼是圍在彭側妃身邊獻殷勤,要麼便是圍著太子妃或是鄭皇後,裴錦箬又刻意低調,就是鄭皇後也心照不宣般,並未召她近前,反倒是給了彭側妃不少顏麵,眾人越發覺著福王立了功,連帶著府上的側妃也得了皇後娘娘另眼相看。雖然如今東宮已然有主,但福王往後前程也未必就差了,對著彭側妃自然就越發熱切。
裴錦箬倒是落了個清閑。
隻是,這樣的場合,如今,盧月齡是不會來的,徐蓁蓁又還沒有回京,倒是越發無聊了些。
好在,隻要挨過了宴席便好。
宴席如同之前一般,擺在禦河邊兒的敞軒之中,永和帝領著男人們在左岸,女眷們都隨著鄭皇後在右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