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還不及開口,盧月齡便是心領神會一般道,“不用麻煩了,我現在在吃素,出門時,也交代了府裏備飯的,便不在你這兒叨擾了。”著,便已是站起身來。
裴錦箬跟著站起身,本來是要留她,可張嘴,卻是歎息了一聲,“如此,我讓人送你出去。”
盧月齡微微一笑,釋然而舒心。
畢竟,裴錦箬還是懂她的。
裴錦箬自然懂她,她的,都不是客套話。不想麻煩她。哪怕是得了皇後娘娘的旨意才來的這一趟,她也不想因為她的到來,讓旁人茶餘飯後拿靖安侯府,拿裴錦箬當談資。
所以,一頓便飯也不願在靖安侯府用,所以,晟哥兒生辰那日,她也不會來。
眼看著綠枝將盧月齡引了出去,邊上袁嬤嬤也是歎息了一聲,“穆王妃也是個命苦的。所以,這女子嫁人,便是第二次投胎,什麼都是命。”以袁嬤嬤的通透,自然也都看明白了。
裴錦箬卻是目下閃了閃,命嗎?
穆王府的馬車緩緩從靖安侯府前駛離。
隨著馬車的晃晃悠悠,車外近午的陽光從簾子的縫隙間篩進。盧月齡卻是有些恍惚。
要不羨慕,那是不可能的。徐蓁蓁和裴錦箬都是夫妻和順,最要緊,還都做了母親。看晟哥兒那般可愛,她心裏如何能沒有想法,可這大抵都是命吧。她比徐蓁蓁成婚要早,之前與蕭綦,也算得相敬如賓,卻一直沒有孩子。但再一想,若是她與蕭綦之間果真有個孩子,如今怕是也斷不了牽扯,沒有辦法獨善其身了。
也許,沒有孩子,雖然遺憾,卻也是好事一樁。
盧月齡苦笑著收起了胡思亂想,單手挑起車簾往外看了過去。
馬車已經駛到了前大街上,因著快要正午了,這些兒越發的熱,街上行人很少,店鋪雖是開著,卻沒什麼客人上門,因而夥計們也都是懶洋洋的。
盧月齡的目光不經意往街道旁一瞥,不期然撞上一道熟悉而陌生的身影,卻是愣了愣。
她轉過頭,對身邊的丫鬟了一聲。
丫鬟挑開車簾,對車把式吩咐了一聲,馬車便是駛到近旁的一條巷子口,在蔭涼處停了下來。
盧月齡才又挑開簾子,望了出去。
那裏,是個書畫攤子。
攤子後,坐著個書生模樣的男子。
穿一身半舊的茶色長衫,瘦削的臉上眉心緊攢,一臉苦色。
這樣熱的氣,邊上其他攤子的人都忙著到近旁的蔭涼處躲著,再不濟,也會從街對麵的涼茶鋪子買碗涼茶來消暑解渴。
可他卻是不躲不閃,眼看著有一個貴公子模樣的人匆匆走過,便是舔著笑臉,上前去,招攬生意。
卻不想,才兩句話,那貴公子便是不耐煩地一邊揮著手,一邊大步走遠。
他臉上的苦色,便是更甚了些。
身後卻有人喚他,一個粗布衣衫的婦人抱著個兩歲左右的女孩兒笑著走了過來。
他聽得聲音,轉過頭去,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