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
“我覺得他的情緒有些不同尋常,好似存了死誌,你到底與他了些什麼?”裴錦箬有些急了,眉心攢得甚緊,語調亦有些失穩。
“心存死誌?”葉準高高挑眉,嘴角一扯,似是嗤笑,含著兩分刻骨的冷意,“死不死的,還由不著他。何況……”他的目光落在裴錦箬身上,又挪向她高隆的腹,複雜而意味深長,“他未必就舍得死吧?”
裴錦箬低頭望了望自己的肚子,自然明白葉準話中的意思。
抬眼間,葉準已經拱手作揖,越身而去。
裴錦箬抬眼,望著前方白幔飄零的奉安殿,微微眯起眼來,太後這個時候去世,是不是也是冥冥之中對燕崇的疼愛。
國喪期間,北狄至少不會那般咄咄逼人,拖延幾日,事情也許就有轉機了呢?
正在思慮間,卻看著燕崇皺著眉,往她這處大步而來。到得她跟前,將她上下一打量,便是緊繃著嗓音問道,“葉準和你了什麼?”
竟是瞧見她方才與葉準打了照麵,所以生氣了?
裴錦箬搖了搖頭,“沒有什麼呀!”
燕崇的眉心卻沒有半分的舒展,“他那個人心機深沉,居心叵測,你莫要與他太過接近了,著了他的算計都不知道。”
裴錦箬垂下頭,隻默然不語。
“走!”燕崇拉了她的手,與她一道往大殿去,一邊走,一邊低聲道,“你一會兒進去轉轉便出來,我求了皇後娘娘,在後殿裏給你留了間廂房,你多去那兒歇著。”
裴錦箬如今這樣的狀況,自然不會逞能,點頭應是。
等到夜裏時,卻是硬拽著燕崇不肯撒手。
“晙時,我怕。”她睜著一雙眼,怯怯地望著他,當真是怕的模樣。
燕崇隻覺得心尖上一抽。
鄭皇後見了,便是悄悄道,“你隨著她一道去吧!她如今情況特殊,誰也不能什麼,再了,這裏也不缺你一個。”夜裏,是要守靈的。
按理,燕崇隻是外孫,也沒有那麼多講究。
燕崇略一沉吟,想著,先將她哄睡了自己再出來也是一樣,這才點了頭,與裴錦箬一道去了偏殿。
可裴錦箬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他的打算,竟是一直不睡,手,更是一直緊緊拽著他的袖子。
燕崇歎息一聲,放低嗓音道,“怕什麼?我在這兒陪著你不是?”
“我隻是覺著,人生太過無常,很多人,如太後娘娘這般,沒便沒了,我此時依賴你,卻不知能依賴你到幾時。你從前曾過,要照顧我一輩子,寵我、愛我,讓你一世無憂,大抵,都不算數了吧?”
燕崇張嘴想什麼,裴錦箬卻已經輕飄飄轉移了話題,“你怕是不知道,我近來夜裏都睡不好,剛躺下,便想如廁,回來後剛入睡,卻又要起身,幾乎整夜都在這般折騰。袁嬤嬤,這都是正常的,沒有法子,隻得忍耐。都,婦人產子乃是鬼門關前走一遭。永安長公主沒有邁過這個坎兒,那日,舒雅姐姐生產的凶險,你也看在眼裏,我自然是怕的。”
“你問我怕什麼,我怕的事兒,還真不少。”
燕崇聽她著,眉心漸漸顰起,直到她當真困得不行,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