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他一提醒,裴錦箬驀地反應過來了如今的境況,一個激靈之下,睡意跑了個無影無蹤,身子一彈,便要坐起。
誰知,一動,便是扯痛了身下某處,“嘶”地一聲,便是倒抽一口冷氣,僵住了。
“你慢點兒!”燕崇連忙去扶她。
她卻是回過頭,狠狠瞪了他一眼,也不想想罪魁禍首是誰。
想起昨夜,裴錦箬真是覺得臊得慌,耳根都又泛起熱來,她真不知道他居然還有這一麵。也不知從前混跡花叢,流連勾欄瓦肆的,都學了些什麼。
這麼一想,望著他的目光便愈發不善起來。
燕崇被看得有些發毛,摸了摸鼻頭,咳咳兩聲道,“我叫人進來服侍你梳洗。”
袁嬤嬤她們早已候著了,開了門,便有知念堂的嬤嬤來,取走了床上的元帕。
袁嬤嬤笑得滿意,扶著裴錦箬進了淨房。
浴桶裏,已是備了藥湯,裴錦箬泡在其中,終於忍不住舒服地喟歎了一聲。
袁嬤嬤卻是看著裴錦箬一身痕跡,有些心疼,邊上的紅藕心直口快,便是道,“世子爺也太不知輕重了些,姑娘疼不疼。”
袁嬤嬤瞪她一眼,“還什麼姑娘?該改口了!還有,背後非議主子,平日裏教你們的規矩都忘了不成?”
袁嬤嬤在丫頭們麵前,自來有威信,紅藕嚇得縮了脖子,垂下頭,不敢再言語。
袁嬤嬤這才和緩下神色,“世子夫人莫要聽紅藕丫頭胡說,世子爺自然是心疼夫人的,方才,還特意拿了藥膏給老奴。隻是,到底年輕了,血氣方剛……”
“知道了,嬤嬤。”怕她再說出什麼來,裴錦箬連忙打斷了她。雖然,昨夜燕崇是有些不知輕重,不過,她這一身痕跡看著駭人,也有她這身皮子太過嬌弱,稍稍用力,便會留下痕跡的緣故。
昨夜迷迷糊糊時,燕崇瞧見了也是嚇了一跳,當下,便披衣出去了,也不知從何處尋了藥膏來,已是給她上過一遍藥了,否則,她今日,怕是更吃不消了。
泡了一回藥澡,好歹覺得舒緩了些,出得淨房時,燕崇倒是不在。
裴錦箬也不管他,由著丫頭們服侍著她換上了大紅色的織錦遍地金鑲白狐毛的長身褙子,符合新嫁娘的身份,喜氣,款式中規中矩,不會出格。
頭發卻自今日起,便要盤上去了。
雪盞手巧,卻從未梳過婦人的發髻,有些生疏,待得梳好,裴錦箬望著鏡中那熟悉萬分,卻有那麼一絲陌生的身影,發了會兒呆。
身後的丫鬟們,無聲無息地蹲身行禮,裴錦箬這才從鏡中察覺到燕崇的到來。
他想必也是沐浴了一番,如今,已是收拾得齊整了。
一身藏青色的雲紋直裰,倒是比之從前,好像收斂穩重了些。
兩人的目光在鏡中相遇,燕崇笑了,春風得意,裴錦箬卻是別開了眼,還生著昨晚的氣,很別扭,卻別扭得有些可愛。
“收拾好了,咱們就走吧!父親和母親那裏已經說了,讓咱們先安心進宮謝恩。家裏的見親禮,便挪到下晌時,見完了禮正好用晚膳。”
裴錦箬自然沒有二話,依稀記得,前世也是這樣的安排。
出門時,燕崇卻是抖落開了一件披風,不由分說罩上了她的肩頭,“外邊兒看著天陰得厲害,怕是一會兒會下雪,多穿些,莫著了涼。”
袁嬤嬤她們也是給她備了披風的,哪裏就能讓她著了涼了?
而且……這披風,怎麼好像沒有見過?
火紅的顏色,繡著漫身的折枝海棠,最打眼的,卻要數領上的那尾火狐的皮毛……
眼見著裴錦箬的目光落在那火狐毛上,燕崇倏然咧嘴而笑,一口白晃晃的牙,“還記得嗎?我說過的,要獵隻狐狸,給你做披風。這火紅的顏色,我覺著最襯綰綰,綰綰可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