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準歎息一聲,轉頭看了看對麵的季舒玄,他好似沒有聽見他們在些什麼,目光又落到了窗外,去看那些一抬抬從眼前送過去的嫁妝。
“去結賬吧!咱們送你家公子家去。”好在今日不當值,否則,這個模樣,可如何是好?
東河卻是大大鬆了一口氣,“是。”他們知道公子心裏不痛快,知道不妥,卻也不敢攔。好在葉大人過來了,公子一向聽他的話,有他在,也算得找到主心骨了。
東河轉身,正要去結賬,安排車馬,卻與正急匆匆邁步進來的季舒雅撞了個正著。
“東河,你家公子呢?”季舒雅皺著眉,見得東河,便是問道。
東河的麵色,卻是有一瞬的尷尬難言。
季舒雅也用不著他回答了,皺眉便是往裏望了進去,目光,卻是微微一滯。
窗邊,那道竹青色的身影施施然站起,轉頭朝她望來,嘴角微彎,含著笑。
一如記憶當中的清雅,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她遇上他時,還未學到這首淇奧,學過之後,心裏眼裏,能配得上的,卻唯有一個他。
回京前,便猜到終有相見之日,卻沒有料到,會來得這麼快,會是在這樣的境況之下,猝不及防,便是四目相投,卻也隻剩,相顧無言。
有人黯然神傷,便也有人意氣風發。
這會兒,裴府送來的嫁妝,已是入了靖安侯府,滿滿當當擺了一院子。
這意氣風發的,自然便是明日的新郎官兒了。
清早起來,這臉上的笑容便是沒有歇過,見了來送妝的裴錦桓和裴錦楓大兩個舅子,更是熱絡非常,勾肩搭背,哥仨好地將兩人請去了外院飲宴。
林氏讓人發了賞錢,將那些送妝的人也引了出去。待得人走了個幹淨,林氏臉上的笑容也是一寸寸消失在了唇瓣。
申嬤嬤扶著她,轉頭望著這滿院子的箱籠,皺眉道,“這麼多,看來,我們之前準備的地方,怕是了些,放不下了。”
“暫且讓人將西麵那個空置的院子收拾出來,那裏離池月居近,將東西挪進去。回頭,等到新婦進了門,交給她便是。”林氏罷,便是扶了申嬤嬤的手,轉身往垂花門走,那些箱籠,自然有人操心。
待得走得遠了些,申嬤嬤才哼道,“沒有想到裴家居然擺了這麼大的排場。怕讓人不知道他們家是高嫁似的,這麼多的嫁妝,別是表麵好看就行。”
“那袁氏當了多少年的老姑娘這才嫁進了裴家,又是親生的外甥女,外人都看著呢,她能不對人好些?何況,她如今,肚子還沒有半點兒消息,往後生不生得出來,還是兩,若是生不出來,便隻能靠著她姐姐留下的一雙兒女,自然要舍得。有舍,才有得。”
“何況看著吧,這樁婚事一了,隻怕,袁氏這賢惠大度的名聲,就要更上一層樓了。”林氏的語調裏,充滿了嘲弄,沒了粉飾的麵具,惡意,便是一點點透了出來。“走吧!咱們再去新房看看,明日,新婦進門,可不能出半點兒的紕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