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後,裴錦箬始終有些不放心,畢竟,那一日,看著他的傷,委實不輕。
可是,直到等到燕岑落了葬,洛霖也再未來找過她。
裴錦箬鬆了口氣,將事往好處想,燕崇的身體底子好,隻要乖乖聽話,按時換藥,好好休息,那傷也沒有大礙才是。之前若非他自己不將息,也不會弄得那麼嚴重。
燕岑停靈二十一日,才葬進了燕家祖墳。
喪事一了,靖安侯便上了折子。眾人都以為,他是請封次子為世子。
畢竟,燕岑已死。燕崇繼承爵位,理所應當。
卻沒有想到,靖安侯的折子,卻是直接奏請次子繼承爵位。
這,便是要從靖安侯的位子上,徹底退下來的意思。
便有人暗地裏,靖安侯傷得重,當然,也有長子驟逝,心灰意冷的緣故。否則,靖安侯如今正值壯年,何必?
永和帝接了折子,卻是暫且留中不發,隻是召了靖安侯入宮,君臣關起門來,在禦書房裏了許久的話,的什麼,無人得知,隻是,靖安侯府的爵位如何處置,也暫且還沒有定論。
這日入夜,裴錦箬的竹露居內,卻又迎來了不速之客。
洛霖無聲無息進了竹露居,卻隻是站在門外,朝著裴錦箬抱拳行禮。
袁嬤嬤和綠枝都嚇了一跳,但卻比之燕崇不知規矩了多少倍。隻怕,到現在,袁嬤嬤也不知,燕崇私底下都夜探香閨好幾回了。
裴錦箬一看洛霖,還以為燕崇又怎麼了,袁嬤嬤本來不怎麼同意,她卻還是執意跟著洛霖,悄悄出了府。
誰知,洛霖卻沒有帶她去靖安侯府,而是帶著她到了鷺江邊上。
那裏泊著一葉舟,燕崇便立在船頭。一身藏藍色的直裰,因著清瘦了好些,越發顯得人長身玉立,正扭過頭,望著她笑,船頭晃悠著的氣死風燈,映襯著他的麵容明明滅滅。
裴錦箬皺了皺眉,步伐也略有些猶豫。
到得近前,見他雖然瘦了好些,但比之那一夜,卻精神了許多,不像有什麼不妥的樣子。但知道他自來能撐能裝,她還是有些猶豫,“你的傷怎麼樣了?有沒有好好換藥?”
“到底怎麼樣,我也不知道,我看不到呀,要不,你幫我看看?”他朝著她伸出手來,嘴角斜斜扯著,帶著些魅惑的味道。
裴錦箬瞪著他,也瞪著他伸到麵前來的手,她幾乎敢肯定,今日,是被忽悠了,看他這模樣,哪裏有半分不妥?倒是她,關心則亂,這麼輕易便著了他的道,明明是這麼拙劣的一個局,自己非但沒有看透,如今,看透了,卻還是……甘之入轂。
歎息一聲,她終究還是遞出了手,一瞬間,便被他幹燥溫暖的手,包覆住,將她穩穩地拉上了舟。
舟之上的船艙,不大,堪堪能置一案,坐兩人。
燕崇引著她坐到艙內,抬眼見那案上已是放置了酒菜,裴錦箬越發肯定這人沒有安好心眼兒,隻是,她真不知,此時此境,他哪裏來的心情,抬起頭,便是狠狠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