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 傷口(1 / 2)

等到被推進了門,門又在身後關上時,裴錦箬微微愣了愣,片刻後,才反應過來,抬眼逡巡。

世間的靈堂,都沒有太大的區別,可這樣滿目的白與淒清,落在眼中,卻好似讓人心口都結了凍一般的不適。

裴錦箬四處看了看,從一旁撚了三柱清香,點燃後,虔誠地拜了又拜,三拜後,才將之插進了棺木前的香爐之中。

“你跟大哥了什麼?”屬於燕崇的嗓音,少了平日裏吊兒郎當的笑意,反倒變得有些喑啞的飄忽,驟然在身後響起。

裴錦箬轉過頭,望向他,他穿一身素白的孝衣,越發顯得他身姿挺拔,卻也清瘦如竹,偏一雙眼,卻矍鑠有神,湛湛幽深將她望著。印象中,他好像從未穿過這般素淡的顏色,要麼,便是燦烈打眼的豔色,要麼,便是晦暗難辨的暗色。可這一身白,落在眼裏,卻讓她心口微微一縮。

“我在向他告狀呢。他不是了,讓我管著你麼?若是你不聽話了,便讓我向他告狀,他承諾過,會站在我這邊,幫著我罵你,揍你。他是諄諄君子,自然是話算話的。”

燕崇卻是聽得目光微黯,“他真的能聽到麼?”

“自然能見到,能聽到。”裴錦箬的語調淡淡,卻篤定。

燕崇抿了抿嘴角,沉默了片刻,才抬起頭來,眸光靜深將她望著,“你怎麼來了?”

裴錦箬挑了挑眉梢,“怎麼?不想見我?”

“是不想用這樣的麵目見你。”燕崇的嗓音喑啞,一寸寸低回了下去,若非這靈堂內安靜得落針可聞,裴錦箬隻怕什麼也聽不見,但即便如此,她都險些將最後兩個字,當成了一記歎息。

裴錦箬目下閃了閃,當作沒有聽見,若無其事地伸手去抓他的手。

他倒是沒有躲開,裴錦箬卻被觸手的燙人溫度嚇了一跳,瞳孔微微一縮,抬起頭,極快地瞥了一眼他略有些奇怪潮紅的臉,不動聲色拉了他,走到一旁擺放的蒲團上,盤腿坐了下來。

“聽你身上有傷,傷著哪兒了?”裴錦箬抬眼看他。

燕崇的反應略有些遲鈍,片刻後,才一揮手道,“不過一點兒皮外傷罷了,不要聽他們的,大驚怪。”

“身上有傷,總得清洗上藥吧?”見他張口想話,她眉心一蹙,道,“大哥就在邊上看著呢,你現在就不聽我話了?那我又告狀了啊!”

燕崇訥訥無言,敗下陣來,不知是因為她的強勢,還是因為她口中的那聲“大哥”。

“何況你若傷重不治,我反正還沒過門兒,我可不會傻得給你守什麼望門寡,回頭,我還是找個好人家,安安心心嫁了,過我的好日子去。”裴錦箬哼聲完,抬眼便見燕崇目光灼灼,好似能射出刀子來,將她狠狠瞪著,咬牙道,“想嫁給別人,你做夢!”

“這可怪不著我,你有傷不治,便是在自個兒給旁人騰位置。反正,我話給你撂這兒了,我可不會當寡婦。”裴錦箬可管不得他難看的臉色,揚了揚下巴道。

燕崇瞪著她,用力瞪,使勁瞪,偏裴錦箬卻不痛不癢,最後,還是他先移開了目光,垂下頭,不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