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龕上,觀音慈眉善目,眼兒半闔,注視著這芸芸眾生,世間百態,卻也不知,究竟是悲憫,還是冷漠。
裴家,裴老太太的生辰過後,袁氏也是忙著日日準備年禮。
好在,大多數都是有定數的。裴家的莊子上送來了不少野物,她便撿了幾樣,加進了年禮中。
整個臘月上、中兩旬,便幾乎是在反複的送禮和收禮中,悄然度過了。
轉眼,便已到了年夜。
因著要過年了,裴府上下也是粉飾一新。
各個院子、回廊都掛上了紅紗燈籠,到了夜裏點上,掩映著院子,格外的喜慶。
今年比之去年,裴府又熱鬧了許多。
不隻是袁氏進了門,這府中有了女主人操持,便處處顯出欣欣向榮之態來。
更因為,裴錦桓、裴錦蕙和裴錦箬兄妹幾個的婚事,都陸續有了著落,而且,都還不錯。
一切好像都向著好的方向發展,裴世欽便覺得高興得很,席上,便不由多喝了兩杯。
因著是家宴,看他又是真的高興,便也沒有人攔他。
兒女們還興起地一一敬了他和裴老太太以及袁氏幾杯,就是裴錦箬,也應景地喝了兩杯果子酒。
她酒量本就有些不好,那回在望江樓喝醉後,還在燕崇跟前鬧了笑話,後來,便很少喝了。
今日因著是家宴,又喝的是果子酒,這才少喝了兩杯。
可沒一會兒,還是覺得酒氣上了頭,有些暈乎乎的。
見裴世欽喝醉了,居然是拉著裴老太太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認起了錯。甚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拚命扒拉著地上的瓜子花生皮兒,嘴裏喊著,“母親,來坐”,裴錦箬便起身出了門去。
有些事,他們做子女的,得懂得避嫌才是。否則,明日裴世欽清醒了,隻怕見著兒女們都是尷尬,這為父的尊嚴,可不那麼好擺了。
裴錦桓幾個也是一樣的想法,紛紛找了理由,從屋內退了出來。
反正,屋子裏還有袁氏在照看著。
裴錦桓幾個都還有姨娘,出來後,便各自去看望了。
便獨留了裴錦箬和裴錦楓姐弟二人。
吹著夜風,裴錦箬一手撐著下顎,歪在回廊邊兒上,雖然沒有睡著,可那眼神卻有些遲鈍。
裴錦楓看她片刻,皺起眉來,“你不會喝醉了吧?燕二哥離京時,可是對我交代了又交代,讓我把你看緊了,讓你千萬不可喝醉了。阿姐?你的醉態很可怕嗎?”
裴錦箬眯著眼睞他,哼道,“所以,你要去告我的狀嗎?沒準兒,他還你不盡責呢。”
看這無賴還得意洋洋的樣子,果真是有些醉了。
她才沒有醉,她隻是腦袋有些暈,腦子也轉得比較慢罷了。
裴錦箬又撐著腦袋,轉過頭去看著院子裏,在夜風中飄來擺去的紅紗燈籠。
裴錦楓看她片刻後,笑著道,“我方才在席間,聽父親的意思,是大哥哥和二姐姐的親事都定下了?”
裴錦箬點了點頭,袁氏是個爽利的性子,既然兩家都滿意,那便別拖了。估摸著過完年,也就該正式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