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不思移開了手掌,宗正卻遲遲不見醒來,路小匪有些擔憂,看看阿不思,張了張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不要打擾他,現在他的意識正沉浸在記憶洪流之中。”
阿不思說道,隨即想到了自己方才所見。
宗正的腦海中,有一個乳白色的大繭在沉浮。
大繭吞食了宗正的一部分記憶。
而,那部分記憶恰巧正是有關於血月之夜的。
所以,很明顯這大繭是人為的,有人不想別人知道,宗正在血月之夜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這還不是唯一一件讓阿不思擔憂的事情。
那枚乳白色的大繭內部有一個淡藍色的鵝蛋狀物體。
鵝蛋狀物體的一角已經破損,能夠看到一縷縷虛無的黑暗從那裏透出,在乳白色的大繭內彌漫開來。
阿不思心中輕歎,造化弄人,這或許也是宗正的命。
並且,阿不思知曉,這大繭終會有一日破開,不可能一直存在。這樣也好,血月之夜無論對誰都是一個殘酷的經曆,宗正能夠忘卻那一夜,何嚐也不是幸事。
隻是,這大繭到底出自何人之手,倒是讓阿不思十分在意。不過,轉念一想,宗正如今回歸學院,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若那出手之人,還想加害於宗正,說不得自己最後送他個身死道消的結果。
這麼想著,阿不思也釋然了。
然而,宗正對這些卻全然不知。
他的意識隻是沉浸在自己的記憶洪流之中。
以往很多早已忘卻的事情,一一浮現在眼前。
他能夠看到自己剛出生時,父母幸福的淚水;能夠看到自己兒時不懂事,打爛了家中貴重的器物,父父親怒極狠狠的揍了自己,以及晚上母親悄悄的為自己送來晚餐,並塗抹藥水的情景;甚至還能夠看到自己收到帝國帝都皇家學院的錄取通知書時,父母欣慰的笑容,以及自己不可置信的傻樣。
看著這些時而溫馨,時而酸苦,時而幸福的記憶,宗正不知不覺笑了起來。
隨著他在記憶洪流中漂流,突然,一副極其維和的畫麵闖入了他的視線。
那是一個模糊的背影,正在彎腰洗漱著什麼,那背影感覺到宗正的視線,正想轉過身時,畫麵突然煙消雲散。
宗正就像一個得不到糖果的孩子般失落,緊接著他因為再也見不到那背影,內心又十分痛苦與悲傷起來,這一刻似曾相識,他仿佛醒來之前,便遇到過一次同樣的事情。
而且,無論是上一次,還是這一次,他都感受到了相同的痛苦,甚至,這痛苦一次比一次重,使他就要喘不過氣來。
宗正確信他以前不曾見過那樣的背影,但他卻管不住自己的眼淚,仿佛決了堤的洪水般流下,他大聲的哭泣,四處奔跑,企圖再次找到那幅畫麵。
然而,那畫麵卻再不可見。
“學院長,宗正他沒事吧,怎麼魔症了呢,一會兒笑,一會兒哭的。”
路小匪實在忍不住了,他扯著阿不思寬大的袖子,著急的說。
“不用擔心,一會兒他就醒過來了。放開你的手,去給我倒杯咖啡來。”
阿不思說完,有些疲倦的揉了揉自己的眉頭,他確實是太累了。
“哦。”
路小匪撓了撓自己的頭發,有些不清不願的去了。
這時,過度悲傷的宗正,四處尋不到那畫麵,情緒開始不穩,越來越急躁與激動,他想站到更高的地方去尋找,結果他的意識越跳越高,驟然一朵微弱的火苗從他的意識中分離,掙脫了記憶洪流,回歸了本體。
隻見他猛地睜開了雙眼,一片通紅。他僵硬的轉過頭,看到阿不思,不知受了什麼刺激,著急的咿咿呀呀的想要說話。
但是,他隻是處於假醒狀態,隻是自己意識的一次失控,所以並不能順暢的掌控身體。
阿不思大受震動,以前施展探索記憶類的法咒,從未出現過這種情況。
他試探的問道:“宗正?”
宗正,也可以說那朵火苗,艱難的開口道:“我,宗正,永不放棄。”
阿不思聽後,看著宗正倔強不屈的雙眼,突然悲從中來,雙眼一下子濕潤了。
宗正還欲說些什麼,卻突然後腦一痛,他再度僵硬的轉過頭去,看到路小匪雙唇發白,手中拿著一個咖啡杯。
“你。。。”
“嘭!”
路小匪盡管害怕,但毫不猶豫的將宗正砸暈了過去。
隨即,他憤怒的朝阿不思喊道:“老頭子,這是怎麼回事!?”
哪知,阿不思的反應比他還激烈,更憤怒,拍著桌子大叫道:“混賬!誰叫你把他砸暈的!”
結果,可能是連日來的勞累,加之此刻情緒太過激動,阿不思喊完,一口氣沒上來,隻覺眼前一黑,也昏了過去,隻留下路小匪一個人風中淩亂。
“你們幹嘛啊,鬧呢!?”
路小匪無奈,隻得將阿不思拖回到座椅上,隨後又把宗正拉到另一張座椅,方才有機會自己坐下來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