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恭喜,南宮老真是愈活愈精神了."
"哪裏哪裏,人老嘍,不中用了呐!"
當客人步入大廳之後,南宮無忌的笑容瞬間收回,他瞥了眼站在一旁的南宮無羌,重重地"哼"了一聲.南宮無羌早已察覺到父親的不悅,便不動聲色的靠近父親.
"爹,今天是您大壽的日子,二弟再怎麼胡鬧也一定會趕來為您慶壽的.興許是有什麼事給耽擱了."
"哼,他會有什麼事給耽擱了?無非是舍不得那些個鶯鶯燕燕."
唉,這二弟也真是的,明明知道今兒個是老爺子的大壽,卻偏偏姍姍來遲,不是明擺著讓老爺子動怒麼.南宮無羌暗暗思忖,若是二弟當真趕不回來那該如何是好?
好在,又來了一大批賓客,老爺子忙著招呼客人,也無暇顧及此事了.最後一批客人被父子二人迎進府後,南宮家便大門緊閉了.明擺著是不再給一個遲來的人機會了.
大廳裏,美食當前,竟也引不起這些江湖豪傑的興趣.南宮無羌看著父親正和一些前輩們大侃特侃,嘴角不由浮出一絲苦笑.揉了揉餓慘了的肚子,一杯一杯的飲著清茗.偶爾也側耳聽聽他們交談的內容.更多的時候是臉上掛著謙和的笑容,心裏卻在大聲的哭訴,何時才能享用眼前的美食.突然,他被一段對話給吸引住了.
"南宮兄,聽說了麼?四大公子覺得魔教近日來太猖狂,準備聯手去戳戳他們的威風."
"子章弟,你的消息太晚嘍,我這可有最新的情報."
"噢?說來聽聽."
"唉,也虧這些個後輩有心.可惜連我們都沒這個本事,何況他們?聽說是慘敗啊,死的死,傷的傷."
手中的茶杯一滑,在地上開出一朵瓷花來.眾人的視線望了過來.南宮無忌蹙了蹙眉.
"你啊,你啊,可惜了這上等的青花瓷."
"沒事,隻是沒拿穩而已,眾位叔叔伯伯繼續,繼續."
南宮無羌的臉上有了一抹慘白,但仍舊掛著笑容.南宮無忌看了眼兒子,又繼續和眾人聊了起來.
"南宮兄,你素來讚賞的月逐公子傷勢如何?"
"他啊,這正是我擔心的.雖說其他公子亦傷得不輕,可起碼他們還是回來了.而他,據說是墮入懸崖,下落不明."
南宮無忌的話音剛落,又是一朵瓷花在地上綻放.
"我說你今天是真的要弄個歲歲平安嗎?這青花瓷也不是這麼糟蹋的."
南宮無忌正欲發怒,看見自家的兒子臉色煞白,不由得又替兒子擔憂起來.
"羌兒,你今天是怎麼了?"
南宮無羌擺擺手,起身作了一揖道:爹,我有些不適,可否先行告退?"
南宮無忌看著兒子,也明知他說的不是假話,可心裏仍舊不是個滋味.自己五十大壽,小兒子已經缺席,若是大兒子也不在,他這老臉往哪擱?
一旁的夫人見自己一向疼愛的大兒子臉色難看,不由心疼起來,瞧見自家夫君還未開口,便自做主張的道:"羌兒就退下吧!"
在南宮無羌離席後,南宮無忌黑著臉道:"夫人倒是答應的爽快,這下倒好,一個兒子都沒在身邊."
南宮夫人也蹙起蛾眉,歎了口氣說:"這無恙也真是的,和我們不親,但你的大壽也還是要來的啊."
"那小子就是見了我心煩."南宮無忌無奈的道.
"夫君不能這麼說,怪也怪我們生下他後就扔下他們兄弟二人外出雲遊了.羌兒那時已有十歲了自是對我們有些印象,可無恙幾乎是羌帶大的,與我們自然生疏些."
"那小子的性子太過隨意了,整天不學無術,著實使人擔憂啊!"
"咳,咳,咳."
眾人見他們談教育談的甚歡,卻把他們晾在一邊,終於忍不住輕咳,以示提醒.南宮夫婦也有些尷尬,連忙招呼眾人開始用膳.
南宮無羌繞過假山,站在觀月亭仰頭望月:月逐,月逐,你到底還活著麼?不遠處的大廳裏好不熱鬧,而你卻生死未卜.爹連提都未曾提起你.我幾乎就要告訴他,他自認為不學無術的兒子正是那個響譽江湖的月逐公子啊.你去魔教也隻是為了給爹慶生吧?我和你提過,爹曾經因被魔教打敗而辭了武林盟主的位子,連他的炎冽寶劍也被魔教奪去了,所以你想打敗了他們,取回爹的寶劍,挽回爹的尊嚴.可惜你做了這麼多,又有誰知道呢?前輩們隻是看到了你們的不自量力.也隻有我一人為你難過.唉,上天為何要如此不公?
月被一片薄薄的雲遮掩住,像是一隻帶著朦朧淚光的獨眼,怔怔的看著這個傷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