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我果然沒有猜錯，他早就知道了，“我就是當今皇......你所猜測的那個沈薇雲。”為什麼，皇後二字，我竟無法說出口？
他笑了下，應道：“是。”
可笑，我到底在期待什麼？
期待他的驚訝？我知道他其實早就猜到；期待他裝作沒聽見？那連我自己都騙不過去；期待他說不在乎？可是身份的鴻溝橫在那裏，又怎麼可能會沒有絲毫改變？
沉默了一會兒，我緩緩說道：“我和......皇上，很想要弄清楚各地百姓頻繁暴動的原因，所以才想出來借著到安國寺齋戒的理由偷偷出來到民間私訪。到了靈城城外的時候，我為了救豐熙與他們失散了，後來又被押到了靈城......然後，就遇到了你。”我把事情的緣由簡單地說了一遍。
“微服私訪？”他皺眉道，“虧你們想得出來。不過，其實也沒有比這個更好的可以真正了解百姓疾苦的方法了，皇上......和你，倒是真心為民。”
“高高在上久了，難免會被歌功頌德之聲迷惑住。就像我，也是最近才有些了解到百姓真正的生活是什麼樣子的。”我應道。
“那你......明天打算如何回去？”他亦知道“皇後”依然在安國寺齋戒的事。
我猶豫了下，道：“我想過了，要回去又不被揭穿真相，隻能從安國寺後山的密道走，再次回到安國寺。我們就是從那裏避開世人的耳目，偷偷出寺的。”
“密道？”他有些不確定，“既是密道，又怎能讓我一個外人知曉？”
我忙道：“我知道這本來應該是個秘密的，但是我一個人絕對沒有辦法回去的。”當下，我把密道的狀況和他說了一遍。
“這樣啊......”他想了一會兒，最終還是答應道，“那好吧，我送你回去。”
“那，你呢？”幾乎是不假思索，這個文藝就脫口而出，難道，它已經在我腦海裏徘徊很久了嗎？
“我？自然是有我的去處的。”他淡淡回答道。
“也許，也會留下來吧，”就在我考慮該怎麼開口的時候，他又補充道，“武試就快要開始了，也許我會留下來參加吧。”
意氣風發，指點江山，男兒就當如此！
我有些急切地站起來：“大哥，其實我可以和皇上說......”
“雲兒！”他打斷我接下來的話，聲音裏第一次帶上了威嚴。
不過，我卻感覺異常的安心——他還叫我“雲兒”，那麼就是說，在他眼裏，起碼現在，我還是那個與他一路同行的“妹妹”“雲兒”，而不是那個頭頂著“一國之母”光環的“皇後沈薇雲”。
他肅容道：“你把朝堂當成什麼了？”
我頹然坐回到花架下：“我......對不起。”
可是，我真的很想為你做些什麼啊，哪怕，明知道你並不需要......
“唉......”他長長歎了口氣，“現在我是真正了解了你對王建業的保證意味著什麼了。雲兒，不要妄圖左右一個君王的想法，別說......後宮不得幹政，就是皇上他現在由著你，日後若是你的要求對他造成了傷害或是損失，你又要如何自處？”
我點頭示意：“我明白了。”
“嗯，這樣就好。”
“大哥，”我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雲兒回宮以後，還是你的妹妹嗎？”
“你是皇後，”他答道，“但是，你永遠是我的......妹妹......”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我在心裏默默地說道，也許潛意識裏，我是真的不想離開他，不論是以什麼樣的身份和理由。
“雲兒，夜深了，回去睡吧。”再坐了一會兒，涼意已經可以透過薄薄的衣衫感覺到了。
“好。”我應聲而起，“大哥，你的‘醉翎’，今夜可以借給我嗎？”
他走在前麵，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隻稍稍點了下頭。
靠窗，手握著“醉翎”，我的腦子裏不知道是有萬千思緒還是一片空白，又似乎是有很多的事，但卻不願多想。
將“醉翎”放到唇邊，我卻沒有辦法再次吹起《清風》，隻是那一滴一滴落到“醉翎”上的，那不該有的晶瑩，是什麼？
那夜的情景仿佛還在眼前，明日之後，也許就要咫尺天涯了......大哥......洛驚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