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聽得明白,宋石安此時的聲音中已經帶了些許冷意,想來也是,同樣身為宋府的女兒,雖然宋子儀是收留來的,宋子清是親生的,但似宋子清這般,公然指使人冒認宋子儀的父母,想要將宋子儀就此給趕出府去,這太放肆了!
在場的人自然有人對當初皇太後出殯時,宋子清在後宮鬧出的那麼一幕鬧劇十分熟悉的。當下都心下疑惑,這個宋子清,怎麼之前出了那麼大的醜聞,行事還越來越糊塗,越來越不成章法?
“因為我懷疑,這個人根本就是章姨娘在外麵跟別的男人生的野種!”
宋子清指著宋子儀,表情凝重氣憤,聲音尖銳,“諸位大人,我之所以這麼說,並非是隻是個人猜測而已。因為在此之前,章姨娘在咱們宋府,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物而已。但是,自從她進府之後,每年三月和八月,她都會借故說要回娘家,然後就帶著丫鬟婆子,離開咱們宋府,每次來去都要一個月!而按照這兩個孩子的年齡,跟章姨娘的年紀,照算,這兩人都是章姨娘在進咱們宋府之前生下來的。因為就在三年前,我母親還在世的時候,她就曾生出過懷疑。她還曾派人去過甘州,調查過章姨娘的娘家。最後得來的結果,是章姨娘雖然每次都回去了,但是住的並不是她娘家的祖宅,而是她在外麵買的一處院子。此次我還特地派人去那邊,將一個曾經服侍過章姨娘的一個嬤嬤請了過來。這個嬤嬤可以證明,章姨娘早在三年前,就跟這兩個孩子以母子母女的關係相城。因此,我才大膽斷定,這一切都是章姨娘從中搗鬼,她不僅蒙蔽了我父親多年,還妄想將自己在外麵跟野男人生的野種帶回咱們宋府來,將來,少不得還要從咱們宋府分了身家出去,你們說說,這等事情,是不是太過分,太有辱家風了?!”
太過石破天驚的一番話,頓時讓眾人都皺起眉頭來,大家都呆呆的看著站著的幾人,一臉的難以相信。
“你說她是章姨娘在外麵跟別人生的孩子?”宋石安幾乎氣得要笑了,“宋子清,你昏頭了吧?這是你姨娘,你三弟和四妹也是我親自挑選的,我會看不穿這樣的把戲?宋子清,我看你真的是病了!”
宋石安此時言辭鋒銳中,帶了些許怒氣,卻已經是在克製了。
章姨娘則道:“宋子清,你所謂的背後主使,是指我嗎?”
“是!”事到如今,宋子清也就豁出去了,她手裏握著宋子儀是野種的證據,也不怕與章姨娘對質,當下就來了個竹筒倒豆子,索性一股腦道:“因為宋子儀若不是章姨娘的女兒,那麼她已經快十歲了,根本不可能跟姨娘你親近,更加不可能視姨娘你如生母。更何況,姨娘你自己心裏清楚的,你有沒有生過孩子,當初進門的時候,就算能騙得過父親,可是你絕對騙不過穩婆!不然,咱們可以當眾對質!”
“夠了,宋子清你在胡說些什麼?”宋石安怒聲喝道,對於自己這兩個親生的孩子,他一直都沒有告訴他們關於自己在外麵做的事情,究其原因,不過是不想兩個孩子小小年紀,就背負太多的包袱和傷心,反而失了孩子在這個年紀該有的嬌憨活潑。
現在是看著君家兄弟已經開始內亂,而章姨娘又一直鬧著要回去陪孩子,他思來想去,覺得也是時候讓自己的孩子重新改頭換麵,出現在京城中人的眼底了。否則,待這兩個孩子年紀越大,到時候想要名正言順的跟他們相認的機會就越渺茫。
而事實上,宋石安也清楚,如今宋子初還沒有離開京城,自己選擇此時相認,其實是有風險的。但是他之所以在這個時候冒險行此舉動,其實就是不希望和章姨娘兩人之間生出嫌隙。
而今日,好不容易祭祀完了先祖,讓兩個孩子都入了宋氏族譜,而後卻出了這麼兩個無賴鬧上門來,這時候再聽到宋子清這樣說,哪能不怒?
“父親,您不要再被章姨娘蒙蔽了!章姨娘,你以為你將之前服侍你們的下人都趕走,就能夠掩蓋真相嗎?”
宋子清隻顧著跟章姨娘糾纏,卻沒注意到宋石安的怒氣,揮揮手,冷聲喝道,“來人,將那個桂嬤嬤帶進來。”
為了今日的事情,她做了完全的準備,要指證宋子儀,從小照顧她的桂嬤嬤就是最好的證人。
隨著她的聲音,被帶到了外麵的桂嬤嬤立刻進來,跪倒在地:“老奴見過諸位大人,諸位夫人小姐!”
“桂嬤嬤你說,你跟章姨娘是怎麼認識的?”
這個桂嬤嬤穿著一身的厚緞夾襖,頭上還簪著一根金釵,進來之後仿佛有些怯場,便不住磕頭,有些顫顫巍巍的回道:“回小姐的話,老奴本來是甘州大族梁府的乳母,後來因為不小心得罪了主母,所以被驅逐了出來。老奴走投無路的時候,遇上了回來省親的章姨娘。章姨娘是京城貴眷,她跟老奴說,隻要老奴能守口如瓶的為她辦事,以後就包老奴這輩子的生養死葬,衣食無憂。所以,老奴就從此跟在了章姨娘身邊,替她伺候著兩個小主子。直到幾個月前,章姨娘忽然派人回來接走了兩個小主子,並說不需要老奴再伺候了,給了老奴五百兩銀子,就當做遣散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