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被你叫了過來了,那就隨便唱兩支聽聽。”
宋石安倒是對此並不以為意,因為他平時也少有到這等煙花之地來出沒。當然葛誌達知道的清楚,並非因為他不好色,而是因為他身邊的那個章姨娘,以前可是一等一的美人。如今便是易容改了裝,但隻要卸下易容來,依然是尋常人難得一見的國色。
二人坐在暖閣閑閑飲茶,隱約可以看到水晶珠簾後的舞姬,葛誌達瞧著今日圓圓依舊是一襲羽藍色的蹙銀線鍛裝,初長成的少女模樣清瘦婉約,若隱若現倒是平添幾分嫵媚之姿。
“落花已作風前舞,又送黃昏雨。曉來庭院半殘紅,惟有遊絲,千丈嫋晴空。殷勤花下同攜手,更盡杯中酒。美人不用斂蛾眉……”伴隨著琵琶清減的珠玉聲,圓圓清澈若水的歌聲疊疊送過來,婉轉起伏好似一縷林間小溪水,讓人渾然好似進入山間幽穀一般,幾欲忘卻此身所在何地。
見宋石安用手指在膝蓋上輕點,目光中似乎有嘉許之意,葛誌達便近身笑道:“小弟我雖不大懂得音律,卻也覺得歌聲精妙,今日跟著老兄你沾光方才得聞,果然好嗓子。”
“別在這拍我的馬屁,趕緊把賑災之事擺平,不然再好的歌聲也沒心思去聽,等到----”宋石安說著,側首瞥了一眼圓圓,指道:“眼前這把好嗓子,到時候我就賞賜給你,如何?”
“是是是,多謝宋哥。這話我記住了,回頭,你可千萬記得,要在我家那渾人麵前......”。
“等等,你既然說到這個了,我還有話問你。”宋石安說著朝側麵抬手,那邊的琵琶歌聲頓時停止,方才朝葛誌達問道:“聽說你時常冷落你夫人,這是個什麼緣故?你那夫人我也知道,可謂是知書達理、品貌端莊,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咱們男人在外頭風流風流,原本無傷大雅。但是似你這般,為了一個歌姬,就跟原配夫人過不去,那就太過了些。你回去之後,給弟妹道個歉吧,今後不可太過冷落她了。”
葛誌達似乎滿腹心事不知從何說起,聞言又不好傾述,隻是是有些心不在焉,懶洋洋回道:“是,小弟我知道了。”
“原本你們小兩口的事,我也不想多管,隻是她乃是你的原配嫡妻,又跟你生了這麼幾個孩子,你好歹也得留些顏麵才是。”
宋石安說到這裏,瞧他還是不放在心上,不禁微微搖頭,“莫非,你看上誰家女子?若是中意誰,隻要還是未出閣的大家閨秀,收為側房也未嚐不可。”
聞言,葛誌達幾乎是反射性的看了一眼仍坐在簾後的圓圓姑娘,連忙搖頭道:“不,不不,不用,我家那渾人脾氣不好,宋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哎,不說這個了,咱們哥兩今晚隻談風月,不談這些掃興的事情。來,宋哥,我敬你!”
說著,葛誌達就開始給宋石安灌起酒來。席中,圓圓也姍姍出來給二人添了酒菜。待臨送兩個醉醺醺的人出門時,她才含情脈脈的看了一眼已經兩眼微醺的葛誌達。葛誌達被她這一眼勾得心火難耐,暗地裏伸手在她腰間狠狠摸了一把,低聲道:“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疼你。”
宋府後院當中,宋子清這幾日可謂是十分的不好過。
連著幾日,她都按著宋思文的吩咐,每日閑時就去那兩個新來的宋府少爺小姐的院子裏轉轉。隻是沒想到,章姨娘防的嚴實,不但將那四小姐的院子就設在她的院子旁邊,就連那已經滿了十一歲的三少爺的院子,門口也站著宋石安身邊的兩個護院。
這些昔日見到她就低眉順眼的奴才,如今仿佛也知道了這個府邸中即將變天的情勢。見到宋子清帶著丫鬟過來,也不沾她的邊,大老遠就行禮問安,然後一板一眼的擋住她在門口,來來去去的,也就那麼幾句話,無非就是:“三小姐不要讓奴才們難做。”“三小姐您如今身體不好,老爺都吩咐了,您還是在自己院子裏養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