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太後猛然聽得兒子這麼一說,心下便是一陣驚喜難言。她以為兒子這是開竅了,於是連忙命人去將早就躲在屏風後偷看的納蘭漣漪給請了出來。
子初暗中朝君玉宸意味深長的一笑,笑的君玉宸可是一陣頭皮發麻。就在等待間,隻見一名十七八歲的宮裝女子上前行禮,因是低垂著頭,所以隻見得她身上穿著一襲天水綠的蹙銀線繁繡宮裝,皆用軟羅綃紗製成,下著月白色雲天水意圖留仙裙。身上裝束甚是清減,仿似不經意間描繪的淡墨寫意美人,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意猶未盡。
子初急欲看清她的容貌,忙賜坐道:“表妹不必多禮,起來說話罷。”
那女子聞言便緩緩抬起頭來,一頭如雲青絲綰成瑤台望仙髻,點綴幾星艾葉珠花,雲鬢端處斜簪一枝碧色長簪,綠瑩瑩好似一碧湖水。隻見她眉眼如畫、雲鬢若裁,削若蓮瓣的嬌小臉龐上,一雙水波瀲灩妙目更是流盼動人。
果然,生的還真是人如其名,納蘭漣漪,嘖嘖!這樣的美人兒,試問哪個男人看了能不為之心動呢?更何況,自己如今還懷著身孕,不論是身段還是容貌,都沒法跟正在花季的納蘭漣漪相比了。
或者是看出了子初的心下不快,君玉宸忙道:“表妹,這是表嫂,她如今懷著身孕,不但甚為辛苦,行動也是極為不方便。因此,我想著還是過完年之後就帶她回封地去好了。以後,你們隻怕少有機會再見的,所以,趁著今日大家都在,便好好認識一下,也算彼此熟悉一下了。”
聽君玉宸這麼一說,不但納蘭漣漪為之色變,就連納蘭太後也忍不住出言道:“宸兒,不是跟母後說好了,要等孩子滿百日之後才回去的嗎?怎麼忽然間就改變了主意?這到底是為什麼?”
說完,她便將眼神投向了子初,眼底帶著一種怨恨和不屑的神色,似乎就在說,我就知道是你在背後搗鬼!
被納蘭太後這麼一瞪眼,子初倒也十分坦然了,反正她本來就不喜歡自己,處處為難自己,既然這樣,自己又何必低聲下氣討好與她?不管如何,她都不會把她當親人看待的。遂索性回她一眼,接著慢悠悠的拉長聲調,又有意挺了挺自己那並不十分顯眼的肚子,似乎歎息又似撒嬌道:“哎呀,母後你有所不知,我最近在玉蘭宮裏睡的並不好,每每總是夢見有個麵容醜惡的老太婆,說要給我夫君納妾什麼的,還找來一堆的狐狸精,個個都妖妖嬌嬌的。故而每晚都是夜不能安寢。太醫說了,孕婦最忌多思多慮,長此以往,可是對胎兒十分的不利。因此,我猜測,可能是後宮陰氣太重,還不如早日回去封地好好休養身子,將來待孩子平安生下來,再大一些,總能有機會帶進宮來給父皇母後見過的。夫君,你說是不是?”
君玉宸聽她這麼一說,心下不免有些微微發窘。不過他現在已經被老婆的迷魂湯給灌暈了,因此立馬點頭附和道:“是啊,母後,這是我和子初的第一胎,總想著要孩子健康平安才好。子初她既然想著早點回去安置好孩子的臥房,我覺得,這也是個很好的提議,所以,就請母後體諒一下兒臣和子初初為人父母的心情,恕兒子不能久在宮中相陪了。”
納蘭太後被氣的七竅生煙,她早早計劃好的,宋子初懷孕之後,兒子身邊沒有人伺候,這時候將自己侄女送給兒子做側妃,可謂是再名正言順不過了。但沒想到,兒子已經往自己宮裏跑了半個月有多了,如今還是被這個宋子初一番花言巧語給哄了回去。過完年之後,而且,還不帶納蘭漣漪,那麼,這豈不是要她就此失去了這個兒子嗎?
懷著萬分不甘的心情,以及憤怒的嫉恨之心,納蘭太後忍了又忍,這才總算忍住了想要將手裏的熱茶往子初臉上潑過去的衝動。
她想了想,最後看了看一旁委屈而又楚楚可憐的侄女,再看看如今麵容浮腫,還挺著個大肚子的子初,心裏漸漸又有了勝算。想著事已至此,反正都已經得罪她了,自己也沒什麼好怕的,遂索性開口把話說開了,道:“子初,你也是出身大家族的世家千金,想來肯定知道,為女子者,最要緊的就是賢惠大度。你看你如今懷著身孕,也不便伺候宸兒,哀家身為母後,自然要為你們小兩口分憂的不是?”
子初聽了這話簡直就想仰天長笑三聲,哈哈哈!開玩笑,為她分憂?親,你這是存心給人添堵好吧?說的這麼好聽,怎麼不怕大風閃了舌頭,果然是老臉老皮,不知羞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