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似乎傳來長兄微弱的呼救聲,她順著方向在黑暗中找尋過去,果然在一個一個陰暗的角落找到了他,她喜得聲音都要撕裂開來,“大哥……你是不是在下麵?”
待到微弱的肯定回答後,她連忙撥開雜草,準備一躍而下。
誰知道,就在此時,她的身子卻被一雙手臂給拖住了,動彈不得。
上官婉音回頭一看,見是父親上官元吉,又驚又喜道:“爹爹!真的是你嗎?爹爹!女兒可算見到你了!”
上官元吉將女兒攏入懷中,拍撫著她的後背,安慰道:“嗯,乖乖,爹爹也是想你啊!不過,你不能跳下去救你大哥!”
“為什麼?大哥他就在下麵啊,爹爹,咱們為什麼不下去救他上來?”
“傻孩子,那下麵不是陽界,你聽爹爹說,你大哥他已經跟我們陰陽兩隔了,從此以後,你再也見不到他了.......”。
上官婉音不可置信的看著父親,她厲聲搖頭道:“不!不會的,爹爹,大哥他好端端的怎麼會死?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婉兒,你不要再任性了,你聽爹爹說,咱們上官府曆代以來就深受皇家恩寵。可是爹爹也自知,身上殺孽過重,隻怕難有好下場。你如今懷著皇上的骨肉,爹爹以為,就算皇帝再狠心,看在孩子的份上,他也會留你一條生路的。以後,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顧自己,孩子你要記住了,保全自己,就是保全了咱們上官府的血脈。隻要你還活著,咱們上官氏一族,就沒有被滅族.......”。
“爹爹你在說什麼?你說什麼女兒都聽不懂!爹爹你不要這樣,你不要這樣子!爹爹!爹爹你不要走,你不要離開女兒呀!”
上官婉音拚命的伸出手來,想要留住越走越遠的父親,可是她的手抓住的隻有滿掌虛無的空氣,更有無邊無際的恐懼,朝她兜頭兜腦的襲來。
“爹爹!爹爹!不!不要走,求求你,不要離開我!”
上官婉愔最終一身冷汗的從床上坐起身,身邊服侍的人都被嚇了一跳,連忙圍攏過來,七嘴八舌的問道:“娘娘,您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夢魘了,還是......”.
“出去!都出去!我不想見你們!”
上官婉愔滿眼含淚的搖頭,一任淚水灑在錦緞被麵上。她最後無力的將頭埋在被子中,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這哭聲隨著夜風被吹的很遠很遠,紫宸殿中,原本正埋頭批閱奏折的君玉碸似乎也聽見了。他停下手裏的筆頭,靜靜的聆聽著風中的淒楚,直到劉產輕手輕腳的走進來,回稟道:“皇上,皇貴妃娘娘醒來了,說是夢魘,一直在哭泣.......”。
“知道了,太醫怎麼說?她......和腹中的孩子都還好嗎?”
劉產暗暗擦把汗,十分嚴謹的回道:“太醫說娘娘和龍胎暫時無恙,隻是,娘娘如今的身體,實在不宜再生出什麼其他的意外了。皇上您看,要不還是過去那邊看一看吧?”
君玉碸聞言,手中的朱砂筆頭抖動了一下,滴落下一滴豆大的墨汁下來。墨汁在明黃色的錦帛上一點點的暈染開,很快,就開出了一朵黑色的墨蓮。
“不必了,朕就不過去了。你親自去走一趟,回頭看看情況,再跟朕回稟就好。”
劉產聽說皇帝又打發自己去慶豐宮,當下就苦了一張臉。隻是不敢多言,諾諾的應下之後,來到紫宸殿門口,就長歎了一口氣,道:“唉,真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呀!你說咱家最近的運氣咋就這麼差?真是,這兩位要是再繼續這麼鬧下去,我這奴才遲早要把小命交代在這裏了。”
話雖如此,劉產卻還是不敢絲毫懈怠,連忙叫人去準備東西,自己則冒著風雪去了一趟。
待劉產趕到慶豐宮一看,門外正停著太皇太後的鳳攆。他吐了吐舌頭,連忙整肅衣冠進去候著。進來之後一打聽才知道,原來太皇太後來了有些時辰了,正在裏頭寢殿跟皇貴妃娘娘密談。
沐曦殿乃慶豐宮主殿,外麵看著隻是有些華麗,內殿卻是重重綃紗帷墜,雪白瑩透、匝地垂下,比之正殿也絲毫不遜色。
寢閣內正麵橫著一扇桃形新漆圓門,雙層紗帳挽於旁邊,中間垂著淡紫水晶珠簾,微微折射出迷離朦朧的光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