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放心,我知道了。您將王妃托付與我,我就算粉身碎骨,也一定會保護好王妃與小王子的周全的。”江堅濤說著毅然作揖點頭,君玉宸看著他勉力一笑,然後別開目光,眸間憂色不減。
“嗬,天色快黑透了。咱們出來時間不短,還是早些回去,免得子初擔心。”
君玉宸說著,跨步轉身向前。遠處最後一抹霞光隱匿,皎月散發光華,更微弱散碎小白點隱約透出,漸漸明亮璀璨起來。
在深茶色天空下,兩人各執韁繩,步子不急不徐,漫漫長路似是走不到盡頭。一點點遠去,逐漸消失在藍黑夜幕之中。
永慶宮中,侍女們挽著輕紗徐徐走進殿門。推開門,隻見上官婉愔正站在窗前,也不知道是在想著什麼,背影看起來有些蕭瑟的意味,便上前行禮道:“啟稟貴妃娘娘,陛下傳旨,說今晚有國事要處理,就不過來用晚膳了。另外還叫禦膳房給您準備了幾樣您愛吃的菜,一會兒就會送過來。”
“知道了,你們下去吧!”
上官婉愔嘴角有些冷笑,她心下明白,君玉碸原本就沒打算過來,之前所謂的過來用膳,不過是一句冠冕堂皇的話語罷了。而自己,心內也從來不曾打算過他真會過來。
但她心內關心的,卻是自己父親如今在南疆的情況。聽說戰況激烈,隻是不知道父親和兩個哥哥如今到底如何了?
上官婉愔心下歎息著,抬頭望著福紋格的新紗窗戶出神,初秋的院子裏花樹梢頭有片片零星的花瓣隕落。好似落下一場滿天無際的花瓣雨,在金燦燦的陽光飄曳得格外美豔,卻不過是稍縱即逝的一瞬,轉眼湮沒。
這邊,紫宸殿中,君玉碸卻正在皺眉沉吟著。
“上官崇德死了?什麼時候的事情,消息可信嗎?”新帝君玉碸輕聲重複著這句話時,皇後張氏素手中的茶水未起一絲漣漪,垂首自語道:“皇上,消息是連夜送進來的密信,想來,上官元吉如今也在悲痛之中,據說,上官崇德是帶兵突圍,結果從昨夜到現在,還沒有消息傳來。皇上,看來是要好好安撫一下上官氏了。”
“嗯,傳朕的旨意,追封上官崇德為二等忠義伯,身後按一品大員的規格厚葬,待棺槨回朝的時候,朝中官員都要奉朕命前去吊祭,另外----”。
啟元帝君玉碸說完,突然覺得心裏空蕩蕩的,有些不知所以的懸心。上官元吉有兩子,長子便是上官崇德。而這回上官崇德戰死沙場,不但整個上官氏會為此悲痛,隻怕還會影響正在交戰的南疆軍士的士氣。
最最令他頭疼的是,上官崇德雖然已經成婚,但膝下並無子嗣可以襲官,再追封這些虛名官爵還有什麼用處,遂隻能悠然長歎道:“罷了,就這些吧。傳旨給永慶宮,朕一會兒就過去看看貴妃。”
永慶宮中,正好小羅氏進宮來見上官婉音,母女兩屏退外人,寢殿中隻有兩人私密相談。
“娘娘,您怎麼就聽不進去呢?”
“嗬嗬,羅柳煙,你還真是能耐了。事到如今,我看你還覺得自己很有本事了對不對?”
麵對著繼女故作出來的高高在上的姿態和表情,小羅氏心裏又是著急又是憤怒的,隻能不能明著表露出來,還得繼續耐著性子與其好言相勸。
而最令她心中恨意大起的是,看著自己嫡姐留下的女兒,那眼角眉梢宛然是嫡姐年輕時的模樣,隻是遭遇之前的大變之後,如今的上官婉音已經不複再有過去那種衝動任性的缺點,眸中神色卻漸漸帶上了父親的痕跡,沉穩而冷淡,於是恨恨說道:“貴妃娘娘如今果然是長大成人,不光會懂得籠絡皇上的心思,還學會整天教訓你繼母了。你倒是說說,你如今已經做了貴妃了,不學著怎麼幫娘家固寵,為家族爭光,難道是要讓她張氏一家獨大嗎?真若是這樣,請問你對得起養育你的上官氏一族嗎?”
“這些話,輪不到你來教訓本宮!”上官婉音話語裏帶著委屈,咬了咬嘴唇回道:“你如今隻顧自己恣意,怎麼不想想皇上心裏裝得是誰?是宋子初那個狐狸精!你以為父親和我都不知道嗎?你仗著我如今做了貴妃,就在外頭四處招搖,每每都以什麼國夫人相稱。你這樣,既撈不著好處又平白惹得他人生氣,若是真跟張氏那邊的人幹起來,將來還有我們的好日子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