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注定這一切隻能是痛,那麼,長痛不如短痛,痛過一次就好了吧!
在房間內休息了半個時辰之後,子初換了一身衣裳,稍稍對自己的容顏做了一下易容之後,便走到畫舫的甲板上來。
她打算好好看一看這艘船,然後再決定到底去哪裏落腳。
在茗煙的帶領下,她很快就將整艘船給了解了個大概。這是一艘三層高的豪華畫舫,其規模雖比不上皇宮畫舫奢侈華麗,卻也是朱漆綠瓦、珠簾蔽月,雕欄樓閣一應俱全。
整個畫舫共分三層,最底下是漿手雜役出入之地,中間一層十六間上房,頂層做半開內凹設計,出門便是開闊的平台欄杆,以供站在上麵觀光遊賞。
子初在見到掌舵的船夫長之後,大致了解到,從京城去附近最大的一個城市,欽州大概需五、六天水路行程。
若是沿路不端的走走停停,觀光賞景的話,那所需的時間就更長,這畫舫每天租金三百兩銀子,加上日常開銷簡直是日擲千金,通算下來一趟至少要近兩千銀子,尋常人等自然是問都不敢問。
待遊完整艘船之後,她來到畫舫的平台上,隻見上麵放著兩把紫藤繞花長椅,上頭支著紫緞垂簾遮陽圓蓋,供貴賓倚坐。
子初看著四周的景色都極美,想著反正事已至此,不如靜下心來思索一下以後的去路,便在那躺椅上麵坐了下來。
因是盛夏,朝陽初升的天空,水麵上好似灑了一把明珠熒光粉,日色若金、波光粼粼,沿岸水光山色都在其中投下倒影。
有青色飛鳥劃破雲層,一群群好似墨汁斑點灑在白絹上,“唧”的一聲清啼,自萬丈高空傳下來。
被太陽曬的有些頭暈了,子初便索性用手遮住了雙眼。她透過手指縫隙望去,有些暢然的展眉道:“這錦江真是氣勢軒闊,大好河山皆盡囊括於胸,何等的暢意抒懷!難怪,就連風箏都向往著外麵的無窮天地,而不願受製於人。”
她的話剛落,就聽身後君玉宸幽幽的說道:“誰都知道天空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可是,有些人生來就身不由己。就算是心裏有多麼多麼的想,但終究還是要為命運所束縛。子初,我知悉你是一個想要自由的人,所以我傾盡全力,也會讓你如願。隻可惜,我沒有這個福分能夠陪在你身邊。所以,千言萬語,也隻能化為一句。此生算是我負了你,無論如何,請你不要恨我。因為,被自己所愛的人恨著,那是一種無法解脫的折磨。”
子初靜靜的凝神想了想,最後搖頭道:“才剛是我說話太重了,其實我不該恨你的。因為恨一個人就意味著一生都無法忘記他的存在,所以我要忘了你,就隻能選擇對過去的一切釋懷。更何況,其實你並沒有對不起我,你隻是一個身不由人的可憐人。君玉宸,你這樣的人,不配得到我的愛,更不配擁有愛。”
仿佛被她的話語所刺傷,君玉宸定定的站在那裏,江風凜冽之中,隻見他的身形似乎微微的顫抖了一下。而後,才勉力開口道:“子初,難道我們之間就隻有這麼一種對話的方式嗎?你以前不會這樣的,你以前......”.
子初打斷他的話,簡短而決然的說道:“我以前所認識的玉九,是一個溫潤可愛不乏單純甚至還有些小無賴的清俊少年。彼時我願意幫你,甚至甘願為你擔下了偷天換日的風險,就是因為覺得你還能感受到什麼是愛和溫暖。我看的出來,那時候的你的確是因為有些喜歡我,所以才死纏爛打的跟著我。可是現在呢?當你真正的身份擺在了我麵前,當我夾入到了你和大哥之間的皇權爭鬥的時候,你以為,你還是當初那個你嗎?在紫宸殿,我被你大哥帶走的時候,你痛苦,我難堪。可是這種局麵誰能更改?君玉宸,我不是那些十六七歲頭腦簡單很好哄騙的小姑娘,我甚至可以直言不諱的告訴你,我並不是真正的宋子初,我心計深沉,我不會輕易被所謂的男女之情所迷惑困擾,我懂得取舍。因為我心裏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所以,君玉宸,如果你還想跟我好聚好散的話,就請你什麼都不要說了。讓我們相忘於江湖,為過去保留一份難得的寧靜吧!我,真的不想用尖酸刻薄的語氣來跟你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