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這院子裏濕氣好重,您小心濕了鞋子,還是快過來這邊吧。”桂皮說著,伸手要去拉她,子初卻忽然對著那花枝拍手笑道:“不用,我看這院子的風景很美,隻是屋子看起來舊了些,也不知裏頭藏了什麼寶貝。走,咱們進去瞧瞧。”
說完,一手提起自己身上軟綿纖薄的長裙,一手拉著桂皮走進了半掩著的屋子裏。
進去一看,才知道,原來這知微堂裏麵是一處書房,看起來從前曾經很是雅致,隻是如今因為無人居住的緣故,顯得十分的陳舊不堪,仿佛很長時日沒有收拾過。
因地處偏僻背陰,又加上雨後未晴,門軸被雨水浸透膨脹,推開那四扇並開的暗褐色舊門時,便發出長長的“吱呀”聲來,有種說不出的沉悶。
屋內光線也是幽暗晦澀,首先映入眼簾便是蒼白如棉的蛛網,桌椅陳設也十分狼藉。越朝裏間走進灰塵越重,子初走在前麵,桂皮緊緊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麵,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小聲說道:“小姐,您還是先到外麵等一下吧,這裏不幹淨,奴婢先打掃一下才好。”
子初聞言,隻是淡淡笑了笑,“怕什麼?我之前預著得罪他的時候,便知道會有些苦頭吃的。看來這君玉碸還算是個君子,他雖然將我趕到了這裏,卻沒有對我怎麼樣。這樣的結果,已經是很好了。來,咱們一起動手收拾。”
見她神色堅定,桂皮也不敢多言,隻好垂首跟在後頭,一麵找個陳舊的雞毛撣子,開始四處撣灰。
待跟桂皮兩個收拾了一大通之後,子初這才趁著擦拭臉上汗水的當口,無意間瞄了一眼窗外,隻見外麵太陽已經升得好高,樹上雀兒依舊在嘰嘰喳喳,而書案上舊書卷卻已泛黃,雕漆花椅上的金漆也有些殘落,蛛絲更是牽連得不能輕易拂。
屋簷上有瓦碎散開,縫隙間透下幾縷光線映在書案前,裏麵灰塵浮動跳躍不止,隱約還能聞見從前雜亂的言笑聲。
她輕輕歎了口氣,伸展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腰肢。最後在已經擦拭幹淨的書桌前坐下來,就著有些嘎吱嘎吱作響的音調,對自己說了一句:“:一定要熬過去,熬過去就好了!”
就在子初和桂皮兩個為了搬家之事而忙個不停的時候,整整一個上午,太子君玉碸也在為朝堂上的政事忙碌著,他專心致誌的應付著許多的軍國大事,因此子初遷居一事,也就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太子身邊的內侍和侍女們都知道其中緣由,一個個的皆是謹慎小心,就連東宮上下也呈現出異常的平靜。
君玉碸處理完堆壘幾近尺餘高的奏章之後,終於忍不住愜意的伸了個懶腰,歎息道:“世人都以為投胎做了太子,乃是最享福的人生,哪裏知道這擔待朝事的任重大,成日都不敢有絲毫懈怠,還得應付父皇的種種盤查,真正是兩頭不討好的活計,恐怕這天底下最苦的人就是本太子了。”
聞言,劉產連忙陪笑道:“正是,太子殿下為天下蒼生操勞,是臣民們的福氣。所以,天下萬民也如滔滔江水一般,敬仰著太子殿下您呢!”
“嗬,你也別拍本太子的馬屁了,這馬屁一點新意都沒有。”太子君玉碸說著,撂下朱筆站身起來,手掌拍在禦案的圓角龍頭上,舒了口氣。
“近些日子倒也安靜,還有一個多月就是皇祖母的壽誕,到時候一定要好好安排一番,讓後宮熱鬧熱鬧。”
“是,這些事情,內務府那邊早就提前幾個月就開始準備了。”劉產說著,小心翼翼的扶著君玉碸走出大殿,甫一踏出大殿的門檻,便覺得迎麵而來的清風吹得人心清爽。
劉產偷窺著君玉碸的臉色,見他心情似乎並不壞的樣子,這才大著膽子近身笑道:“殿下,奴才看近段時間東宮裏四處的木槿花開的都很好,要不,奴才引您隨意走走?順便賞賞花,也好互動活動筋骨。”
“木槿花?這花本太子以前的確喜歡,隻是,而今母後故去的時間越久,本太子就越不想看見跟她有關的東西了。”
君玉碸說完,悠然一笑,道:“罷了,你特地說起這些,不過是想讓本太子過去看看她對不對?她怎麼樣?去了知微堂,可有叫苦抱怨的?”
“這個.......回殿下的話,其實宋大小姐去到知微堂怎麼樣,奴才也瞧不準,隻是看麵上依舊是淡淡的。這一上午的時間,都見她們主仆兩在忙著打水收拾東西了。”
“淡淡的?”嗬嗬,果然,這丫頭,就算自己將她貶到了那等地方,她還是淡淡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