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是個神奇的地方:它近在咫尺,又遠似天涯;當然也可以說它遠似天涯,又近在咫尺;誰也說不清他到底在哪,但卻都知道它的存在;有人想盡辦法卻找不到它,卻一不留神就深在了江湖;它不曾拒絕過誰,也未曾接納過誰;它盡人皆知,又神秘莫測;它危險重重,但對某些人來說卻是最安全的;它讓人身不由己,也讓人從心所欲;它充滿了希望,也充滿了絕望;它創造著,也毀滅著……有喝不完的酒,有報不了的仇,有殺不死的人,有想不到的奇遇,還有講不完的故事。
有萍水相逢的知己,也有反目成仇的朋友。
方可以和李武算是萍水相逢的知己,在三天的相處之後,李武就認定方可以必會成為一個了不起的大人物;而方可以也相信李武是個盜亦有道的好漢。而他們這一段突如其來最終又戛然而止的交情,也正好由襄陽、樊城這兩座戰爭中的城市來見證。
襄陽和樊城分別在漢江的兩岸,兩城隔江相望,就像是一塊被漢江切成兩份蛋糕。
自公元1352年起,元末農民起義的戰火就燒到了襄樊,起義軍和政府軍在這裏反複拉鋸了五年,形成了元朝政府軍占據樊城,紅巾起義軍占據襄陽城,兩軍隔漢江對峙的相持態勢,於是,襄陽和樊城都開始了戒嚴,城外的人進不去,城裏的人出不來。
可是,這難不倒李武,他出來混,自然有出來混的套路,他看襄陽城戒嚴,居然船頭一轉,去了襄陽城西的老龍堤,因為剛才路過老龍堤時,看見了一麵酒旗。
以前酒館開張都是要掛酒旗的,但如果停業關張,就要把酒旗撤下。李武覺得一個酒館敢在這大戰在即之時開張,那麼這酒館的老板就一定有辦法把他們送進襄陽城。
那家酒館的老板果然有辦法,他在收了李武一些好處費之後,指引李武他們去襄陽城西門外的鐵佛寺,李武他們又在鐵佛寺主持的指引下回到了老龍堤的碼頭上。
回到了老龍堤碼頭之後,李武找到了碼頭的管事,抱拳拱手之後,開口便說:“鐵佛寺的大和尚叫我來找你,說你有辦法進城。”
碼頭管事一聽就樂了,反問說:“他說你就信啊?”
“不信也沒辦法啊!”李武說,“我這倆客人隻有銀票,換不出銀子就結不了我的船錢,我的船錢結不了,我在你碼頭的停船費我也拿不出來,您說,這事兒怎麼辦吧?”
碼頭管事想了想說:“那不如這樣,今天夜裏我們碼頭有些貨要運進城,但是,天亮前就得出城,你們可以跟著進去,到南街找萬三票號兌銀子。可咱們話說在前邊,這樣一來我們碼頭可得多收您一筆費用,不多,三兩銀子,如何?”
“成!”李武慨然應允。
“等會兒。”方可以接茬說,“我想問問,我們租船到金陵,需要多少錢?”
碼頭管事一聽就愣住了,然後大搖其頭,說:“不可能到金陵,太遠了,最多能到武昌,二十兩銀子,愛去不去。”
“好!”方可以趕忙說,“那就先到武昌,可我想先打聽打聽,武昌那打仗麼?”
碼頭管事又樂了,他說:“聽這意思,話裏有話啊,你想問什麼,直說吧?”
方可以抱拳說道:“我想求您幫忙在武昌找船。”
碼頭管事哈哈大笑,用手裏的折扇撓了撓後腦勺,笑著說:“啊哈,你這個年輕人好有趣啊,請問你怎麼稱呼啊?”
“在下方可以!”方可以依舊抱著拳說。
“哦!”碼頭管事一笑說,“我楊波導記住了,幸會幸會。”說著他扇子一搖,直奔方可以的心口便刺,方可以趕忙後退,躲過了這一擊暗算,哪知道楊波導扇子一抖再向方可以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