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齊宣德三年,春。
季節雖然已經到了春季,可關外仍然有風雪,白馬山已經被白雪堆砌,絲毫看不見裏麵的數千人影。
白馬山有馬,養著百餘匹駿馬,而其中最美麗,最具神采的白馬名為踏雪。馬仆今天一早來此,就發現踏雪不翼而飛,嚇得他魂都快出竅了,而更令人驚奇的是,白雪之上被畫了一朵花,一朵梅花。
馬仆哆哆嗦嗦,連滾帶爬地向上麵悉數稟告,心想自己肯定要被五馬分屍了,可是上麵並不怪罪,馬仆覺得奇怪,整個白馬山的都覺得奇怪,隻有白九州不覺得奇怪。
因為他的桌子上有一封信,信上有十一個字:借用駿馬一匹,三日後歸還。白九州笑了,在整個白馬山,幾乎沒有人見過他笑,他也好多年沒笑過了,不知是因為他在整個關外已是呼風喚雨的人物,還是因為他殺得人太多,已經沒有任何感情了。
他看向信的背麵,那裏畫著一隻梅花,江湖上隻有一人有如此的本領能夠將他的踏雪神不知鬼不覺的帶走,隻有一人有如此的膽子與實力敢把信放在他的桌子上,還不擔心讓他發現,那個人在江湖中已經成為了傳說中的傳說,那人名為一枝梅。
小路淒清,兩邊的樹木已經堆積著厚厚的白雪,偶有幾隻灰雀停留,留下略深的痕跡。
遠方,有馬鳴的聲音傳來,響徹在這方天地。
一枝梅單手持著韁繩,驅動著踏雪駿馬,他身子穿著單薄,耳朵甚至也凍得通紅,但他好不在意,不久,他的眼中出現了光彩。
馬停,一枝梅翻身而下,親昵的觸碰著踏雪,有些不舍道:“馬兒啊,馬兒,多謝你陪我走過這一段路,接下來我就要自己走了,你快回去吧,相信你的主人應該等急了。”他說完這一切,用手輕輕拍打著踏雪,示意離開。
踏雪哼叫幾聲,似通人性,轉身揚蹄而去,留下一串夢幻的白影。
一枝梅不是個喜歡強留的人,縱然他是個小偷,但他偷的,全部是壞的人,白九州壞不壞,他也不是很清楚,作為白馬山的大當家,他統領著白馬山千數土匪,在整個關外無人敢惹,他殺的人自然也是可以堆成一座小山,可他也是個極為嚴酷的人,自從他一統關外的土匪勢力,就製訂了極為嚴格的規矩,製止土匪胡亂商人性命。自此,關外也就遠去了那些整天的血雨腥風的日子,從這一點來看,他也是好的。
不管白九州好或者不好,一枝梅都是不願去深入了解的,可他知道,白九州不是好惹的。縱然知道白九州不好惹,可他還是要偷他的馬,因為一枝梅知道,時間不多了。
三天前,他在銀月樓的屋頂上喝酒,一隻白鴿飛到他的身邊,白鴿他自然見過,這是他親手養的,當然,他取下了信筒上的信。
這是他的情人給他的信,他自然要全部看完,信中要他三月七日去到一處地方,而此時,一枝梅正在往那個地方去。
一枝梅此刻站在官道上,夕陽已經半邊沉沒於重山之間,微弱的陽光伴隨著寒意刺進一枝梅的身體,可他的心是熱的,是滾燙的,正因為他還活著,所以這一切都不是什麼難以忍受的事情,他已經死過好多次,他縱然輕功絕頂,但還是死過幾次,但好在他現在還活著,還能喝上美酒。
要論他喝過最美的酒,莫過於毒娘子親手釀的酒,而這時,一枝梅已經來到了一處地方,他抬頭看去,古樸的牌匾用遒勁的力道寫了四個大字:“娘子客棧!”
一枝梅低首微思,周圍已經是無數參天大樹,在這裏開客棧,不可謂不賠,可他太了解自己這位情人的脾氣,也是豁然展露笑顏,就在這時,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