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這個世界曾經是方的,又據說這個世界是周而複始的。
這個世界之初,沒有天帝來掌管四方聖域和凡塵,這個世界,也並非一個全人的世界,還有仙,還有靈,但仙和靈不屑與人為伍。有些人想修成仙,但若沒有靈力可借助,那道路何其艱難,人類隻是人類,不起眼也不受仙人、靈類待見的屬種,誰願意低下頭開幫助一個人類去修仙。
那時的中土,七國共存,其中最南方有個小國叫麟池。
麟池的國都在玉龍,那是個夏季會炎熱潮濕的地方。
這正是個夏天,玉龍王宮中飄著梔子花香,因為才下過雨,碧空一片瑩藍欲滴。空氣停滯,幾乎無風,才下過的雨蒸起一點濕熱。
麟池的王後提起輕紗薄裙,纖足踏著光潔的雲石板台階,在這炎熱當中走下殿來,拉起桔靈的手,仔細打量著桔靈。
如同許多人一樣,麟池的王後驚歎於桔靈的柔美。她探手撫過桔靈微紅的長發,拿在手裏把玩了一下:"好柔軟的頭發。帶紅色的,頭一次見呢。"
她再次打量桔靈。
十三歲的桔靈微微頜首,恭敬站立於父親身邊,他的臉色粉白,勝過王後保養絕佳的肌膚,兩道柳眉之間有顆暗紅的水滴形胎記,一雙眼睛低垂望地,讓人看到兩把睫毛密長如扇。
王後托起他的下巴:"抬起頭來吧。"
桔靈抬起頭來,一雙丹鳳眼朝王後看去。王後對上那雙眼睛,稍傾,歎了一聲道:"這雙眼睛柔秀得很,且不含情便帶有兩分媚色,如若含情,假使生在女子臉上,不知會讓多少佳麗失顏色;而生在少艾臉上,不說一幹情竇初開的少女,便是男子,說不定也要傾心三分呢。"
十三歲的桔靈自小聽慣了別人的誇讚,但聽到王後也這樣美言,不由彎起嘴唇微微一笑,那一笑泛起的靈秀之色便讓王後再怔了一怔。
父親桔酉低喝一聲:"桔靈,王後麵前,不懂恭謙嗎?"
桔靈再次低下頭。
王後莞爾,一邊緩步拾階而上,一邊柔聲說:"一個孩子而已,何必如此?在我這玉龍宮裏,降魂師請自由出入,隻請降了亡魂鬼魄,還我玉龍宮吉祥就好。"
一臉滄桑的降魂師桔酉深深鞠躬,口道一定,帶了桔靈,由一名宮女引領,去了側宮。
側宮這處住所,並不富麗堂皇,但庭院優雅安靜,也算雕梁畫棟,綠色的樺樹在偶過的微風中搖曳著一樹心形的葉子,被雨水衝洗過的綠葉在強烈的陽光照耀下閃爍著點點華光。
大眼睛的宮女把兩人帶進房間:"這是特意給兩位降魂師準備的房間,一日三餐都會有人按時送來。"
桔靈道:"謝謝這位姐姐。"
大眼睛宮女垂下眼簾望著桔靈,伸手撫摸了一下他微紅的頭發,臉上露出慈愛的笑容:"不客氣。能有麟池最有名的降魂師來到這裏,還看到這麼漂亮的小降魂師,倒是吉濟的福氣呢。"
吉濟宮女轉身而去。
桔靈回身,看見父親舉目四望。桔靈沒有抬頭看房梁,他隻看著父親。他並沒有笑,但在他平靜的神情中,他明亮的眼中便有讓人舒心的柔和神采。
"爹爹難道已經感覺到了什麼嗎?"
桔酉的聲音從他粗壯的身軀中傳來:"靈兒難道沒有感覺出來什麼嗎?雖然這裏氣息微弱,但冤魂的氣息似乎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