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退下。”明月尖聲斥令。
“是。”
明月站起身,踩著光滑的木板,打開近旁的落地花窗。
一隻白鴿飛了進來,她利落地抓住它,熟練地解下布條,啟開深色簾後的暗閣,將鴿塞於內,上鎖,拉上簾,讀信。
奮筆疾書畢,移近暗閣,拉開簾,解開鎖,啟開閣,抓住鴿,係上信,放飛鴿。
望著鴿飛遠,她一遍又一遍地鞭策自己:時不多,機必握。
“冒牌貨,你給本公主帶來什麼喜訊?”
蘭碧倏地取下信,倏地砸下鴿子,狹長眼內的黃珠逡巡著文字:楚太子醜如蝙蝠,寧日暗如地庫。
“哈哈哈。”江蘭碧瘋狂地將信條撕成碎片,花枝亂顫般地抖動雙肩。“快去,快給我母後報訊,快去,去呀!”
高度興奮的江蘭碧跳上床,鑽入被,木床開始支解……
倏地,江蘭碧跳起,砸向宮女幾個銅板,又像死屍般倒下。
那名宮女呆頭呆腦地跨出門,好象忘了什麼,又回來撿起滿地的碎紙,跑了出去。
沉寂的夜空被幾聲巨響劃破,深黑中許多縷金絲直奔高空,而後蹦射出金燦燦的菊。
地麵叫囂聲、歌聲、舞聲;絲竹聲、水聲、琴聲、鼓聲融合在一起,非常熱鬧,非常熱情。
“啊,快看,今年的煙花尤為漂亮啊。”
“是啊,是啊。”宮婦們迎合道。
男子們有的觀望著五彩的煙火;有的舉著金樽品味著酣甜的純酒;有的欣賞著佳麗;當然也有的絲毫沒有放下警惕,品嗅著宴會的氛圍,惟恐出差池。
天空固然華美鮮豔,地麵更有燈火星星點點。
寧兒坐於瓔琦身側,靠著他寬闊的背;瓔琦左手摟著她,右手則捏著夜光杯。
借著煙花一瞬一閃的時機可以清楚地看到瓔琦身著華美的黃莽,披散著棕灰色的、不失長卷的發。深邃而幽紫的眸異乎尋常的深情。當他修長的五指輕捏著夜光杯遞至薄薄的唇一飲而盡時其優雅其瀟灑吸引了眾多婦女。
一隻蘭花指摸索到他輪廓分明的臉,順勢撫過高挺的鼻梁,漸漸下滑……
帶著戲謔,瓔琦露出尖細的牙齒輕啃她的指,然後慢慢抓住她的兩隻腕讓她的手環於他的腰際:“餓嗎?”聲音尤為柔。
“不餓。”一層層的暖意從指間流向心底。
“別傻了,吃些。”不溫不慍地命令。
他總是如此霸道,喜盈盈地微閉上眼,輕輕地移緊他不,夜總有些冷。
煙花繼續上升,繼續綻放。
花燈逐次被點上,如一條長龍綿延到遠方,水中也映出了光亮,地麵更亮更燦,歡呼聲更響。
燈節即將迎來高潮。
老國王支起臂張開十指手心向下地按下去,四周立刻靜下來。
大臣,婦女們紛紛坐於兩側,拭目以待今晚的遊戲。
老國王指著手中穿於鏈間的巨形紅寶石,硬朗地道:“朕將把這串紅寶石掛於一隻小型腳豬的脖子上,眾卿第一個抓住小豬者,寶石歸屬於他。”
紅色寶石在華美的燈光下璀璨晶亮,熠熠生輝,十分養眼。
皇後捧出了那隻淩空亂踹著腳的小家夥,它的腿蹬地飛快,可想而知它的跑速。
國王將寶石綁於它的頸間、耳朵上,小豬俏皮地眨著骨碌碌的眼,甚是可愛。
在準備期間。
斜對於寧兒的一張矮桌後,一名身著黑至發亮的絲綢的男子和一名穿著棕紅色的儒服的女人交談著,隻聽那個女人說:“您的夢中情人來啦!”
“真不知道你的嘴裏攪拌些什麼。”男子瞟了一眼因酒精而微紅著臉的寧兒,隨後舉著琥珀杯一飲而盡。
他漆黑的發狂野地披散於後,在光中散放著華美而高貴的金澤。
“啊?”女子顯然有些不滿,“您的心裏想什麼,十成猜不透,八成總摸得準。”她斂了斂繡滿了桃花的袖,又撫了撫珠絡繚繞的發簪,一付不敢苟同樣。
“天下女人屬你最古靈精怪,哪有未婚妻把未婚夫往其他女人那兒推的?!”男子不禁搖頭,漆黑的眸中有著富饒興趣之色。
斜對麵,瓔琦早已起身,她可以看見他的虎皮金靴在移動。
“唉,人家就是大肚。”女子打開折扇,輕掩住唇,“你小子的運兒來了。”她指的是瓔琦將參加‘捉豬大賽’。
寬廣的平地上,參賽的男子、女子都做好了準備,有意奪魁。
瓔琦也興奮地盯著不遠處發傻的腳豬,站於黃線後。
老國王下令:“預備。”他頓了頓,“跑——”
小腳豬回轉過腦袋,見到一群人如餓虎般奔來,一瞬回轉過頭拔足狂奔……
一雙黑靴慢慢地移動位置,朝著寧兒步來,不過腳步聲卻被沸騰聲掩蓋。
“啊,有個性的靴子。”著棕紅衣的女子不斷讚歎,誠然,黑色與錦絲拉的金色十分和諧。
大隊伍向豬拚命飛奔,有的男女即使腿在快跑,仍止步住笑破肚子的衝動;有的人踩著了他人的衣物,踉蹌下就猛烈地撞擊地麵,部分人撲向他,鐵定以為他抓住了豬,大量的人撲向他們,堆積出人壘。笑聲、叫聲、吵聲、鬧聲以及歡呼喊人前進聲不絕於耳。噢,這真是一個成功的盛會。
削瘦的瓔琦飛跑、撲倒、轉彎,非常靈活,一段時間後,他距豬最近,他專心誌致地盯著豬,喜怒哀樂全表現在臉上,相較於平時異常純真。
黑靴的主人慢慢蹲下,在寧兒所在桌的對麵的最近處,他伸手在她的麵前揮舞了一下。
“你是誰?”她詢問。
“我是瓔琦啊。”他故意裝出瓔琦的聲音,因為他曾經學習過易音術。
“你不是瓔琦。”她有些害怕地向後挪動。
“真聰明。”又恢複了自己的聲音,“不過,我對您為什麼知道我不是瓔琦並不感興趣。”臉輕輕地湊近,向她的臉上吹出幾縷熱氣。
瞬間的熟悉卻沒有揮走瑟縮。
托遊戲的福,眾人的視線均投向遠處,並且腳也跟隨著跑向遠處。
“哈哈哈。”終於抓住你了。瓔琦開心地大笑。
“看來您很冷,需要些幫助嗎?”男子唇角好看地上揚,並捏著酒壺緩緩向金樽裏注入純洌的液體。
瓔琦歡快地捧著小豬往回走,悠閑閑地——
修長而瘦骨嶙峋的手捏著樽——提高,舉至她的麵前,“不喝些嗎?”爽朗的男音不乏魅惑。
“我喝些,你就走嗎?”她傻傻地問,心裏卻搗鼓如雨點:瓔琦在哪裏?
“對。”多麼美的女人,如寶石般星燦的眸子,有些嫣紅的臉頰。啊!多看一眼也是那麼賞心悅目啊!!!
寧兒乖乖地湊近杯,有些瑟縮地輕輕啜了一口,“夠了麼?”
“不夠。”好美,自己的腳好象長成了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