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秋喜這才慢慢鬆了口氣,捏了梳子去幫姑娘順發,口中嘰嘰喳喳地說了些什麼,但是張珞瑾卻是沒有聽。她眼神虛無地望著鏡中的自己,細細思忖起來。
敏青害她不成,又去對付白姨娘,難道是想要嫁禍給她麼?嗬,她也沒得罪什麼人啊,為何會有人這般急不可耐的要除了她,哪怕她已裝作全不知情,卻還是不肯放過?
讓敏青明知會搭上一條命都要去做的事……到底是為了什麼?
為財?
定是不可能的,人都死了錢還怎麼花?
為義?
似乎也沒可能,她當初推笨丫頭下水的時候哭得那麼傷心,想必對笨丫頭也不是無情無義的,不過是在關鍵時刻棄了情義,覺得慚愧罷了。以此可見,她是個絕對不會為義而亡的人。
那麼……就是為人了麼?
為了人?
張珞瑾茫然地轉頭看向秋喜,定了會兒,問道:“秋喜,你私下有沒有聽說敏青在府裏有親人,或者相好的?”
秋喜略微想了會兒,回道:“相好的奴婢倒是不曉得,但她有個妹妹也在府裏頭做事。”
一聽見有了端倪,張珞瑾激動地站了起來,兩眼放光似的望著秋喜:“那人叫什麼名字?在哪位主子的屋裏?”
秋喜瞧見她這樣急切,也跟著緊張了起來,語速快得都要結巴:“好像是個叫毓芬的三等丫頭,在孔姨娘的院裏服侍。”
孔姨娘?!
張珞瑾微微半眯了雙眸,眼底有一絲了然和譏誚閃現。她緩緩坐回凳子上,恍了神。
張珞瑾雖然曉得這位姨娘嘴巴毒,性格也不好,但是因為她早就失了寵,在府裏也沒什麼地位,過得勉勉強強,與張珞瑾不相上下,所以她從未把孔姨娘考慮在內過。若幕後主使真的是她,那她膽子也忒肥了!
當她還沉浸在頭腦風暴的時候,門外進來一個穿了紫色衣裳的二等丫頭翠翠,恭恭敬敬喊道:“姑娘,白姨太太的丫頭泰琳求見。”
張珞瑾回了神,忙道:“讓她進來!”
白姨娘這個時候叫泰琳過來,難道已經出事了?
沒一會兒,便見泰琳邁步進了屋,她微笑著朝張珞瑾福了福,道:“姨太太聽敏青說姑娘腿疾嚴重,便特遣了奴婢過來問問藥好不好用,若是效果不好,隻管再去問姨太太拿一瓶。姑娘年紀輕,一定要把身子惜顧好了,否則落了病根,那可是一輩子的事。”
張珞瑾一臉茫然,反問:“敏青何時去見過白姨娘?”
泰琳被她這麼一問,也是愣住了,怔了好一會兒,道:“姑娘中午不是叫敏青給姨太太送了黃符麼?姨太太感念姑娘心細,還叫敏青把潘侍中送的傷藥帶了回來。”
張珞瑾聽了這話,驚得騰地站起來,神色忿忿然,竟然將身側知情的秋喜都嚇了一跳。
泰琳瞧見張珞瑾動作如此敏捷,心下也是暗暗吃了一驚,奇怪這瑾姑娘的腿怎麼不似敏青所言的那樣。
“這個小蹄子真是不知好死!早上才罰了她,竟然中午又瞞著我胡來!”張珞瑾轉頭朝秋喜令道,“快去把那敏青綁起來,看我這次不打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