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別了!索尼(1 / 3)

大賀的死標誌著索尼的一個時代終結了。今後的索尼,不知道會怎麼樣。它隻能繼續裁人,優秀的工程師還是繼續外流。索尼再也不會生產出什麼震驚世界的好產品了,連期待都不用期待了。

盛田昭夫精神“魂歸何處”

雖說還是6月時節,天氣卻已像三伏天一樣悶熱。

那天,我身著便裝,係著黑色的領帶,在東日本旅客鐵道上野車站的檢票口前略站了一會兒。在我眼前,是一支從檢票口一直延伸到附近的東京文化會館的隊伍,隊伍中年長者居多,其中還夾雜著一些穿著葬禮服的老人。

我想,恐怕大多數人都和我一樣,來參加於4月23日去世的索尼顧問大賀典雄(原董事會主席)的葬禮的吧。

2011年6月23日下午3點,在東京文化會館的演出大廳裏,公司為大賀準備的葬禮“送別會”正在舉行。治喪委員會的委員長由董事會主席兼CEO霍華德·斯金格擔任,副委員長由副董事會主席中缽良治擔任。

從會館大門口通往演出大廳入口之間的大堂裏,擺著大賀的巨幅照片,前麵設有獻花台。我在那裏獻了花,並在他的照片前默哀,心中默念:“您辛苦了。”

一進入演出大廳,才發現這裏保持著音樂廳的原樣。台上,東京愛樂交響樂團及索尼愛樂合唱團已經做好了演出的準備。再看會場裏,索尼原董事會主席出井伸之、原董事會副主席橋本綱夫、原副總裁中村末廣等已退任的大人物都聚齊了。看著大賀一直到最後還執意舉薦為索尼總裁的、索尼計算機娛樂公司原董事會主席久夛良木健那失魂落魄的表情,我似乎明白了什麼。

在NHK原播音員草野滿代的主持下,“送別會”開始了。

作為“獻奏”曲,貝多芬第三交響樂《英雄》的第二樂章,在整個音樂大廳裏回蕩。默哀一分鍾後,演奏再次開始。這次演奏的是莫紮特安魂曲中的《震怒之日》和《流淚之日》。整個氣氛讓人感到似乎是在參加一場音樂會。

懷念故人的影像在播放著。

正麵右手邊設置的大屏幕上,不斷地出現精神飽滿的大賀的身影。其中一張照片,給我留下了極深的印象:大賀坐在“雄鷹”號索尼專用噴氣式飛機的駕駛座位上,臉上洋溢著自豪的表情。而實際上,索尼公司的相關人員因公出差乘坐“雄鷹”號時,大家都在心裏祈禱著千萬別出什麼意外。想到這裏,我不得不向索尼人表示同情。

17年前的初次采訪

我第一次采訪索尼,是在1994年秋天。算起來,對索尼的采訪,已經將近17年了。可其間,對大賀的采訪還不足10次。由於出井於1995年當上了新總裁,所以我所采訪的基本上是進入“出井時代”的索尼。即便這樣,我仍清楚地記得首次采訪大賀時的情形。

“商品策劃中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要看這種商品能否觸動使用者的心弦(日語發音:KINSEN)。注意,這個詞不能讀作‘KOTOSEN’。最近有很多記者都把這個詞讀作‘KOTOSEN’,千萬不要搞錯了。這個詞應該讀‘KINSEN’!”大賀這樣提醒過我好幾次。

在那一瞬間,我終於明白了采訪前大家對我的叮囑是什麼意思了。

初次采訪索尼並不容易,所以熟悉索尼的新聞及雜誌的記者朋友們提前給我上了一課。其中,他們列舉了一些采訪大賀時的注意事項,其中之一就是關於上麵這個詞的發音問題。

“采訪大賀主席時,他肯定會說‘你不懂……’或者‘你不知道……’等前綴語,你不必放在心上。有時,你可能甚至想說‘不知道怎麼了?所以才讓你告訴我的嘛!’,其實他本人完全沒有惡意,隻是態度有些蠻橫罷了。很多人都受不了他那種看上去居高臨下的眼神,這也是大賀經常受到外界批評的原因之一,可他真的很為我們著想,或者說對我們特意去采訪,他還是很體諒的。你采訪幾次後,就明白了。”

這番話讓我對大賀更加印象深刻。

最讓我感到為難的,是我一向大賀提出某個問題,他就把自己想說的話,甚至是衍生出來的新的話題都一股腦兒地倒出來,仿佛不這麼做心裏就不踏實似的,導致我的采訪很難向前推進。加上在那些並非采訪主題的談話中,盡是些充滿啟發、很有趣的話題,往往引得我也跟著一起討論起來了。

雖然我與大賀之間,隻是采訪與被采訪的關係,但即使這樣,在告別會上,他的一言一行仍然勾起了我很多的回憶。

對斯金格曾持批評的態度

第三次“獻奏”開始了。

大賀的友人、大提琴演奏家、桐朋學園大學校長堤剛演奏了一曲巴赫的“無伴奏大提琴組曲第六曲《薩拉班德》”。大提琴的低音在地板上滾動,仿佛要將整個音樂廳包裹起來。我感到自己不是在用耳朵聽,那音樂仿佛滲入了全身。我想,這琴聲想必代表了此時此刻從心底裏哀悼大賀的堤剛的心情吧。

斯金格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走到了講台的中央。那時,正值他的慢性腰痛病惡化,剛剛做完手術,所以看上去行動稍有不便。斯金格站在大賀的照片前,開始念悼詞。

我一直覺得,斯金格的致辭比文章顯得溫暖得多,更能打動人心。斯金格對著講話稿娓娓道來,講話內容則用日文顯示在右側的屏幕上。

其間,我想起大賀在晚年曾批評過斯金格的經營方法。大賀所追求的是“能觸動消費者心弦的”產品研發,而斯金格卻在逐步向內容和網絡業務傾斜,大賀對此經營手法感到很不安,或者說有些許的擔心。

令大賀“最後悔”的事

聽說,大賀晚年時“一直都在反省”。

最初讓他對自己的決策產生疑問的,是創業者盛田昭夫逝世的1999年10月以後。他在思索:選出井伸之做自己的接班人真的是正確的嗎?接著,在2001年左右,他開始意識到,自己選錯人了。

進而,大賀做出了一個判斷:“我不認可出井(作為索尼的領軍人)。”